方金微微抬头,正对上王老爷深不见底的眸子,当即收回视线。
“岳父能帮小婿,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本不该挑三拣四,可您有所不知,捐纳的官员少有升迁机会。”
“小婿若只困于一县县令,只怕往后能帮岳家的也有限。”
当着王老爷的面,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县令公务繁忙,通判是闲差的鬼话。
王老爷似笑非笑盯着他:“那倒是无碍,老朽年纪大了,生意上也不强求,只盼着闺女、外孙能过好就行。”
方金蹙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至于王家真没有十万两,方金是不信的。
他虽不屑商贾之事,却也知道王家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从布料、粮食、到茶叶药材,几乎占了淮安府商事半壁江山。
所以,他断定,王家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还有大靠山。
“岳父,娇娇也想为我谋通判的差事。”想了想,方金提醒道。
王老爷轻笑一声:“这种大事,哪能听女人家的,贤婿读了多年圣贤书,该明白的。”
分明是自己野心勃勃,偏要找借口遮掩,还要把女人当挡箭牌,王老爷却非要戳穿,逼着他承认。
前厅一时安静下来,方金想不到说辞。
他郑重行了一礼:“小婿志不在区区县令,还请岳父帮我。”
区区县令?一个连童生都考不上的废物,还敢看不上县令?
真是可笑。
王老爷目光复杂看了眼他,悠悠道:“你我是一家人,我自然想全力帮你。”
“只是囊中羞涩,方金啊,你有所不知,外人看我王某人风光无限,在淮安府生意越做越大,却不知道,背后依仗的是权贵,这赚来的钱,大头也是给了人家,我不过得了些许皮毛。”
他语气惆怅,看似积累了不少的怨气。
方金半信半疑,他很想问王家背后的权贵是谁,却开不了口。
“我王某人,不过是商户,权贵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权贵家养的奴才,都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王老爷满脸戾气。
方金看着,心中越没底。
“就今年,苏管事从我这儿拿了这个数!”王老爷伸出两根手指头:“连着拿了四五年,贤婿,你说我过的憋不憋屈?”
两万两?方金看的心惊肉跳,迟疑着点头。
“罢了,我年纪大了,也是含饴弄孙的时候,少赚些就少赚些,忍气吞声图个安稳也好。”王老爷话锋一转,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怕是帮不了贤婿太多。”
方金急了,他追问:“岳父,就没有办法打压那管事吗?一个下人,吃了那么多油水,得让他吐出来啊。”
王老爷唇角微勾,鱼,上钩了。
翁婿两人在前厅谈了三个时辰,直到王富娇派人来催,才停下。
方金在王宅简单用膳后,跟着管事走了。
而王富娇被爹留下,美其名曰想闺女了。
“爹,您想我,我明日再过来就是,干嘛不让我回家。”王富娇撅着嘴嘟嘟囔囔。
“哦?这就不是你家了?”王老爷板着脸。
王富娇拉着爹袖子撒娇:“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您在的地方才是我永远的家嘛。”
她这不是,正几天和方金甜甜蜜蜜嘛?
“唉,女大不由爹啊,你这就为了个男人,管你爹要十万两。”王老爷扯回袖子,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没有,爹,我应了夫君,你要是没钱,可以拒绝夫君嘛。”
“哦?”王老爷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