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受控制已经够让他懊恼了,楼聿堂不想连感情都全面沦陷。
「对了,」邵永琨没好气地说:「明天我带你下去向管理员道歉,顺便赔人家医药费。」
楼聿堂心虚地应了一声,问:「他还好吧?」
「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邵永琨瞪了他一眼,说:「人家好心帮你叫救护车,你却把人家打晕,那可怜的家伙如果早知道被救护车载走的是他自己,肯定任你哀嚎至死也不会搭理你。」
废话,狼来了的戏码演多了就不灵光了,他才不会那么没创意,来来回回地炒着冷饭。楼聿堂讪笑两声,摸摸他手臂上的纱布,神情有些忧虑地说:「换药的时候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自己弄的话说不定会留疤。」
「有疤比较有男人味,你们混黑道的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三条疤吗?」邵永琨不正经地开着玩笑,手伸进他衣服里乱摸,「你身上好像没有?来让我检查一下。」
「妈的,现在是白天!」楼聿堂抓住他的咸猪手,挣扎着想从沙发上起身。
邵永琨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说:「我回警署了,晚上把自己洗干净等着,我会好好地惩罚你。」
楼聿堂打了个哆嗦,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嘴硬道:「来就来,谁怕谁?」
邵永琨拉他起身,低下头吻住他,像是急着确认他的存在似地,狂热地吞没了他的唇舌,亲到楼聿堂嘴唇红肿发痛、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他。「我去上班了,不要太想念我。」
楼聿堂懒得搭理这个自恋狂,跟到门口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去医院?」
不管怎么说邵永琨都是为自己而受伤,他有那么一点点义务帮助伤口痊愈,最好不要留疤,否则岂不是随时提醒自己欠过这死条子的人情?
「不去。」邵永琨斩钉截铁地拒绝,在他面前关上房门。
楼聿堂「啧」了一声,坐回沙发上看电视,满脑袋装的是邵永琨的伤,一时间没有深入思考:他为什么那么坚决地不肯去医院?
是不想看医生?还是不想在那里遇到什么人?讨厌药水味这个理由牵强得要死,一戳就破。没人会相信这个神经比电线杆还粗的刑警先生会对药水味那么敏感纤细,只是楼聿堂心神不宁,根本没想到那一层去。
风雨交加的一夜过后,清晨醒来邵永琨还睡在旁边,楼聿堂歪头看了看表,离男人平时的起床时间还有半个钟头,自己怎么醒得这么早?
他又躺了回去,尽量放松身体,可是依旧没有睡意。邵永琨梦呓了一句,伸手把他捞了过去,温热结实的躯体紧贴着他,手臂霸道地圈在他腰上,两条腿缠住他的腿,楼聿堂被牢牢锁在男人怀里,动弹不得。他低咒了一声:「混蛋,怕老子跑掉的话你就放低身段求我啊,只会这么鸭霸!」
睡梦中的邵永琨当然听不到他的抱怨,唇角噙着傻傻的笑容,像抱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用长出胡渣的下巴磨蹭他的脸,楼聿堂被蹭得脸痒心更痒,胸口一阵阵骚动,浑身发酥。他把脑袋拱到男人颈窝处,避开他的胡渣攻势,心中不禁想道:难道老子就这么鬼迷心窍地臣服在男人身下,后半辈子也这么窝窝囊囊地混过去?
就像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然而这年头救人出苦海的唐僧越来越少,想翻身还得靠自己。
闭上眼睛,楼聿堂开始重温在驭风堂里那段风光无限的日子,他虽然不是称王称霸的料,但是太傅之道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前半生从韬光养晦到厚积勃发,好不容易混到大权在握,还没享受够权力的美妙滋味就被当头一棒打下来。不仅前功尽弃还被人追着砍,一想到后半辈子可能真的要像个小市民一样平平淡淡、默默无闻地终老,楼聿堂就觉得十分不甘心。
若能找到展戎,叔侄齐心重振驭风堂的声威,那是多么让人神往的事!
不过到时候八成又要与邵永琨为敌了,楼聿堂磨磨牙,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猛地下沉,闷闷的疼痛弥漫开来。
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有为一个人感到心痛的时候,楼聿堂抬头凝视邵永琨安详平静的睡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愧疚感?
当时那点小伤已经痊愈,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如果他重返驭风堂的话,竟然会觉得对于邵永琨是一种背叛。
见鬼了,他们只是炮友而已,各取所需,从来没有许过什么承诺。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邵永琨在他身上不知道满足了多少回,绝对不吃亏,他为什么还会觉得过意不去?
楼聿堂暗骂自己犯贱,不过是一个在他落魄之际趁火打劫、顺便抚慰他寂寞身心的炮友罢了。邵永琨还没提出要求,他干嘛急着往上贴?还画地为牢,主动给自己增添了一条可笑的羁绊,连肖想一下混黑道的光辉岁月都要这么战战兢兢、绑手绑脚。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一定是他这段日子太无聊了才会胡思乱想。楼聿堂叹了口气,自从被带到这里,他几乎与世隔绝,生命中再没有那些冗繁的事,只剩下这个男人,一定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特别在意他。
说日久生情也可以,反正他在控制下半身欲望方面实在是表现不佳,屡战屡败。
只要他从这牢笼里走出去,到时候天高地阔,邵永琨这座此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山岳也不过是座小山丘罢了,还会为他意乱情迷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