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国师看着床前陌生的谢翾,愣了一下,在昏迷时的几年里他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痛苦幻梦,在他混沌的思绪里,天光不再明亮,星辰停止流转,屹立于世间的巨大梧桐树枯萎倾覆。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睁开眼回到人世,但现在他眼中真切见到了世间人。
“你醒啦?”谢翾笑着问。
“你是何人?”国师的目光在谢翾与她身后的凤洵身上掠过,他还带着一丝大梦初醒的迷茫。
“他是楚景寻,圣上最小的儿子,我是他的未婚妻——禹国公主。”谢翾先从国师熟悉的人介绍起。
“楚景寻,你不是那个——”国师瞪大眼惊讶地看着凤洵,他知道当年究竟是谁毒害了楚景寻,让这个惊才绝艳的皇族后代变成傻子。
傻子会有这样清明深邃的眼神吗?他的目光看起来比世间许多人都要沉稳智慧许多,看着他的眼睛还能寻见一抹悯然的神性。
“我如何?”凤洵柔声问。
“没……没有。”国师支吾了一声,他没说出当年的事情。
“纪亭煜。”凤洵唤出他的名字,“您是护国法师,对吗?”
“对。”纪亭煜坐起了身,他从恍惚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很快便肃容,显出些清冷疏离的气质来。
“多谢相救。”他才想起来道谢。
“是谁把你抓起来的,你知道现在的护国法师是谁吗?”谢翾问。
“若我离开这个位置,应当是我的大弟子成为新的护国法师。”纪亭煜想了想说道。
——
“我师兄死在对禹国的战争里,我们与禹国的这场战斗,不是你们闲时调侃的谈资。”沈怀骑着马,对不住哀求她的宫女说道。
前些日子,这位宫女因为在给谢翾传信时说错了话被楚逢雪逐出宫去,今日她寻了个机会撞见沈怀,便开始哀求她想要回到宫里。
“我……我只是见那禹国公主气焰嚣张,不将小公主放在眼里……”
“所以边关战士死去的性命就成了你狐假虎威的后盾了吗?”沈怀的手按在腰间的长鞭上。
她面露不耐:“退下。”
白马绝尘而去,目的地是国师府。
“沈小姐。”守在国师府外的侍从对沈怀行礼,自她师兄死在战争中后,这位沈小姐已隐隐成了国师的未来继承人,只是她到现在都还没被赐予神明印记。
“师父呢?”沈怀翻身下马,径直问道,“他又闭关三个月了,连我这个弟子都不瞧了是吗?”
说这话时,沈怀面上出现些女儿家的嗔意,看起来她并不是真的怨她师父一直闭关。
“国师请您进去呢。”侍从也不好再搪塞,只领着沈怀往府里走去。
“怀儿,多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稳重?”重重帘幕后勾勒出国师神秘的身影,沈怀闻言,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师父,再过几日,师兄就已逝世三年了,您何时给我赐印?”沈怀问,她并未存着别的心思,只是担忧无人可以担起国师的责任。
“一月之后便是祭天的日子,届时我再给你赐印,只是你在小公主那边的差使不能再做了,未来国师成日绕着一位没有实权的小公主转,成何体统?”国师沉声道。
“师父你也太严肃了。”沈怀笑了起来,“当年不是你说去小公主那里活儿轻松些,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吗?”
“也是,现在师兄死了,他身上的担子都要落到我身上。”沈怀想起了什么,显出些失落模样。
她想起自己也有好几年没有与师父见面了,便起身越过那朦胧的帘幕,朝国师靠近:“师父,我去织造司请人给你做了一套新的祭袍,您穿着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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