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清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确实在一日日变差,生命迹象也在慢慢衰退。
他终于是怕了。
吴培清本来不敢阐述皇帝的病情,但在老皇帝的逼问下,还是跪在地上,如实说了。
老皇帝阴恻恻的看着他:“你可能将朕治好?”
吴培清趴伏在地,心如死灰:“臣无能。”
老皇帝闻言,又是大怒,立马命人将吴培清给绑了。
“将他拖出去砍了!”
吴培清面上很平静,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接受自己的命运。
几个禁卫军拖着他,径直将人拖出养心殿没多远,抽出大刀就要行刑。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阻止了这一场劫难。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
就见迎面走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眉如远山,细长入鬓,眸色清冷如秋水。
她身着素白挑线广袖长衫,外罩月牙白璎珞纹缎袄。
腰间束素色锦带,勾勒纤腰盈盈一握,衣袂随风翻飞如蝶。
只是她的身姿过于纤瘦单薄,如弱柳扶风,行动时轻盈似落雪。
乌半绾,斜簪一支白玉兰钗,碎珠流苏垂落肩头,映得面容愈苍白清冷。
是徐昭仪。
众人忙行礼。
徐蓁看了一眼被强行摁在地上的吴培清,朝那几个禁卫军蹙了蹙眉。
“将吴院判给放了。”
禁卫军犹豫。
上一次,吴培清诊断出皇帝只有两年可活。
皇帝命他们将吴培清拖出去砍了,是徐昭仪及时出现,将人救下。
这一次,吴培清诊断出皇帝只有半年可活了。
皇帝又命他们将吴培清拖出去砍了,没想到,徐昭仪又来了。
几个禁卫军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砍了。
徐蓁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扫视了他们一眼。
“本昭仪说的话,你们是听不懂?”
几个禁卫军忙将人松开,毕竟,这位徐昭仪,还挺得皇帝宠爱的。
徐蓁挥了挥手道:“你们且先退下,吴院判的事情,我自会去同陛下说。要是他还不同意放人,你们再来抓他不迟。”
几位禁卫军在皇帝身边带了这么多年,几乎都已经确定,有徐昭仪出马,吴院判大概是能保下一条命的。
所以,他们也不再犹豫,施礼离开。
徐蓁见人走了,亲自上前,要扶吴培清起来。
吴培清却先一步朝她扣了一个头:“老臣谢徐昭仪再一次的救命之恩。”
徐昭仪忙避开,眼中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吴院判还请快快起来,您与家父是故交,也多次帮过我,我救您,理所应当。您且先离开吧,剩下的交于我。”
说着,徐昭仪带着婢女昭儿和晴儿,缓缓走到了养心殿门口。
见到是她,门口的内侍赶忙进殿内通传,很快,便请了徐昭仪进去。
此时,皇帝已经在左坤的搀扶下,在床上坐了起来。
见到缓缓走入寝殿的徐昭仪,老皇帝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抹苍老的笑来。
“蓁儿,你难得来见朕。”
徐蓁朝老皇帝福了福身,脸色依旧清冷如雪,连嗓音都没有一丝温度。
“陛下,妾身今年回家省亲的时间到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静静立在一旁,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