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踮起脚尖,指着最前排一盏已经熄灭的青灯:"
这是观海师兄的灯。
指头转动,又指着另一盏已经熄灭的青灯,“这是观月师兄的灯……”
他指一盏灯便说出一位高僧的法号,语气平静。
洪浩心中沉重,这一盏灯便是一位高僧的性命,虽讲是自愿前往,但总是为救他不二门大娘牺牲。
小沙弥踮起脚尖,指向大殿最深处一盏摇曳不定的青灯。
那灯焰细若游丝,在无风的殿内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却又倔强地重新亮起。
“师兄说了,”
小沙弥突然压低声音,“只要此灯还亮着,大娘元神便还未消散。
他们知晓此行凶险,出发时带了往生金钵”
洪浩浑身一震,连日来紧绷的心弦突然松动。
他伸手想要触碰灯盏,又在半空停住,生怕惊扰了那缕维系着希望的火光。
出家人不打诳语,洪浩第一次确切知晓大娘元神还在,心中欢喜不言而喻。
之前都是猜测,并无小沙弥说得这般笃定。
“既然观寂大师的灯还亮着,为何他不返回寺中?”
“阿米托福,施主你也瞧见了,我师兄的灯火如此微弱……”
小沙弥担忧道:“必是受伤极重,无力返回。”
洪浩急道:“那小师父可知你师兄现在何处?”
“本来出发时告知我是四空山,借四空山老和尚之力护你师父……”
小沙弥长叹一口气,“但昨日四空山老祖讲并不在四空山,故而眼下在哪里,我也不知晓。”
……
传送阵的余波散去,观寂踉跄一步,险些栽倒。
他右臂齐肩而断,左腿自膝以下消失,百衲衣早已被血浸透,干涸的金色血痂在烈日下泛着微光。
他勉强稳住身形,低头看向怀中紧抱的??往生金钵??,钵中青光微弱,彩衣仙子的元神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秃驴……还活着没?”
彩衣的声音虚弱,明明心怀感激和关心,却仍带着那股熟悉的刻薄。
观寂咳出一口金血,勉强笑道:“阿弥那个托仙子的福,老衲暂时还死不了。”
他环顾四周,赤红色的砂砾铺满大地,远处山峦起伏,隐约可见几座简陋的石屋和袅袅升起的炊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草木焚烧的味道,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
“这是蛮荒之地……”
观寂枯瘦的身躯一振,“善了个大哉,看来传送阵出错了。
离四空山十万八千里啊……”
彩衣长叹一声:“错不错不知道,但咱俩现在这德行,随便来个妖人都能收拾了。”
观寂苦笑,刚想回应,忽然耳朵一动——砂砾摩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人正快速接近。
五名妖人从沙丘后现身,他们身形高大,皮肤黝黑,额头上生着弯曲的黑角,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他们手持粗糙的石矛,腰间挂着兽皮囊,显然是附近的部落猎手。
“佛修!”
为首的妖人狞笑一声,“兄弟们,活捉了献给族长!”
观寂叹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战斗。
但彩衣在钵中冷笑:“秃驴,别装死,老娘可不想被这群蛮子当战利品。”
观寂无奈,单手掐诀,口中念诵佛咒,金钵骤然绽放青光,一道佛光屏障挡在身前。
妖人们怒吼着冲来,石矛狠狠刺向屏障,却被反震之力震退数步。
“妈的,这秃驴还有力气!”
一名妖人骂骂咧咧,从腰间掏出一把骨刀,猛地掷向观寂。
观寂侧身避开,但动作迟缓,骨刀仍在他肋下划出一道血痕。
他闷哼一声,咬牙催动最后一点佛力,金钵猛然一震,青光如涟漪扩散,将最前面的两名妖人震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