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疑心什么。
想来意蕴是第一次女扮男装,许是不大习惯,害怕也正常的。
到天牢后,狱卒将二人带到闹事的灾民面前。
徐司沉将人支走。
随后朝着意蕴道:“往前走左手边,数三个数,就是姑父。”
见没有狱卒,意蕴二话不说的跑去那个住着父亲的牢房。
说实话,她的内心有些怵。
她害怕父亲因为侯府的事情变了性子,害怕意气风甘愿给意蕴当小马儿骑的父亲此时佝偻身躯。
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伟岸。
走到牢房门口。
预想中的事情并未生。
属于她父亲的囚牢之中。
无论是墙上还是地上,都用炭笔写满了诗词。
意蕴抬眼朝父亲看去,对方虽一身囚衣,可风骨犹在。
此刻,他正背对着意蕴,在上头写王安石的《骐骥在霜野》。
“人生贵得意,不必恨枯槁。”意蕴喃喃念出最后一句。
可见,她的父亲对于此番事件,是在以德报怨。
他不恨皇室。
听到声响的侯爷回头,但只瞧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是意芙吗?”
他认错了。
意蕴擦了擦泪,揭掉自己的假胡子,笑着回答父亲:“是意蕴,父亲,意蕴回来了。”
听到是意蕴,侯爷上前两步到门边。
心疼的看着对方。
本想摸一摸意蕴的脸蛋,看看瘦了与否,可奈何方才拿过炭笔,手脏的很,于是只能作罢。
“一年不见,爹爹可老了?”他扬起笑,没有问侯府的事情。
第一反应,还是像从前每年见意蕴那样。
意蕴摇头,看着一夜白头的父亲,分明苍老了十岁不止,可她却仍是撒了谎。
侯爷笑了笑,往她身后张望,问:“你长姐呢?意芙怎得不来看看爹爹?”
原本,她想将长姐离世的消息告诉父亲,可见父亲苍老至此,又满眼的担忧。
于是撒谎道:“长姐身子不适,如今在太子府养病,等她好了,再来看您。”
能骗一日是一日,等日后为侯府平反了再说,也不迟。
她这样想着。
侯爷眉心微蹙,抓住意蕴的手,急切的问:“可是芙儿心疾又犯了?”
不等意蕴回答,他便又说:“叫绮梦给她备好茯苓桂枝甘草汤,以补气养血,慢慢滋养,她这孩子,总不爱惜自己身体。”
意蕴努力让眼泪不落下来。
父亲那么疼爱长姐,她不知道对方若是知晓长姐已经离世,会是多大的打击。
“好,父亲您说,还要什么?”意蕴回答。
侯爷回答:“还有大枣,可平悸,安神,对她身子好,你叮嘱她每日都食;再叫原先府内的府医,给她每日针灸半个时辰。”
意蕴一一应下。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见徐司沉催促,她只能简单说了母亲和王治的事情。
对于王治。
侯爷叹息一声。
对方与他也是多年老友,如今侯府落难,他生死不明。
虽猜到侯府的事情与王治脱不了干系。
但侯爷还是同意蕴开口:“无论如何,保他与他家人一命。”
意蕴应下。
在徐司沉第三次催促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