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好似暖流涌过心扉,汇聚成鼻子里的酸意。她忍住了,只是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挤进了一间救生舱,在系安全带的时候飞速地亲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有如蜻蜓点水。
她快速地说:「我爱你。」接着就开始专注地操作救生舱。
楚知川只是温和地望向她的眼睛。
无形的项圈似乎就在他的脖子上,驯化早在不知不觉中刻入骨髓。
他温吞地笑起来,眼睛像弯月。
终於等到这句话了。
救生舱是一个个很小的飞行器,其他人都预先进入其中,竟然只多出他们两个,独处在这里。
轰鸣的震颤,还有锐利的鸣笛,楚知川觉得眼前的空气都在抖动,接着,一阵失控的感觉袭来,施未矜解释说这是因为舱体已经脱离飞船。
透过狭小的窗子,楚知川看见浩瀚无垠的星际。随着急速行驶,那个他们原本乘坐的巨大飞船,那个笨重的大家伙,仿佛正在疾速地後退,但它只是永久地带着罗素公爵的尸体沉寂在了那里。
随着驾驶归於平稳,楚知川开始和她说话:「……浩瀚的星海真漂亮啊。」
施未矜专心地操作,只对他的话语答以简单的「嗯」,但却把他的句子听得很认真。
接着,楚知川回头看那艘停在星际里的飞船。距离太远,他只看见那艘被击碎了核心的飞船,火花一样突然明亮。也许爆炸了吗?或许是的,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在楚知川的视线里,像烟花棒一样炸出了美丽的光亮。
他回过头,表情没什麽波澜。
跟上校在一起这麽久,许多事情他都早已习惯了。
「现在上校可以答应我了吗?」
他好像没有那麽在意地问出来,然而心中却在意得要死。
飞船被罗素公爵侵扰时,就已经离帝国所在的星球很近了,飞行器大约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返回。不是不能再等那麽几个小时,而是他怕再出什麽其他的差错。
有时候他觉得,和上校在一起,总是危险的。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便两人对双方的印象不断改变,这一点似乎一以贯之。
他太怕又出了什麽意外,不能听见那句话,那句想到死的承诺。
他简直在意得要死。
施未矜本想问什麽,这个念头闪过,才意识到楚知川是在指什麽。她的面容仍然是专注地驾驶着,口中坚定地回答:「当然。」
楚知川觉得,她神色里的专注,一定掺杂着对自己的承诺的认真。他又笑起来,作为一个演员,他快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了。
他真的很开心。
「……你说的,不能反悔。」
又幼稚又青涩,刨除紧张的气氛,他以为自己是在谈一场自己缺憾已久的恋爱。
「嗯,不反悔。」她推着拉杆,这样回答。
就这样一直驾驶着,楚知川也没有去想到底有过了多久。在没有白天和黑夜之说的漫漫星际之中,时间只是几个数字而已。他身边的上校如此专注而认真地驾驶,并不主动说一句话。
而他一向是个懂眼色的人,上校从来不必多言一句,他就能把一切最让她喜欢的样子,这仿佛是他天生就有的能力,只要他想。
所以得到那句承诺後,他见好就收,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星云後退丶变换,一个字也不说。
这样安静的气氛似乎还能持续很久。
长时间的驾驶,或许也让施未矜有一点劳累,但她的眉目之间没有任何表现,机甲是比此更为复杂的东西。
舱内本来被长久的沉默所沉浸,施未矜突如其来的张口,倒显得有些突兀:「……速度有些快,不怎麽对劲。」
楚知川张口,随便应了一声。
在安静的氛围里面,他似乎也早有这样的预感。哪有可能一切都那麽顺利呢,他和上校认识开始,不管是感情也好,生活也罢,从来都是波折的。
但是没关系。
满怀爱意的死在这里,只要知道有一个人还那样爱着自己,他就觉得没什麽好遗憾的了额。
实话实说,楚知川不觉得自己这一生欠谁的。母亲生下他,却也让他如过街老鼠一样过了那麽多年,上一辈人背负的债,他早也努力地还清了。至於弟弟,就算自己死了,也还有母亲,他给他们留了一大笔钱,都是他自己挣的。
是的,他可以骄傲地说,是他自己留下了那麽一大笔资产。
都是他靠自己产生的价值。
唯一欠的,也许就是那天对上校的不告而别。
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太纠缠太复杂,谁也梳理不清,到底是谁对一点,或是谁错一点。
楚知川想,他谁也不欠。
既然这样与爱着的人交换了彼此的誓言,死去又怎样?
面对他这样平淡的态度,施未矜也没有什麽意外的情绪,他们似乎早就无比适合彼此了。
她说:「等下可能会有强气流经过,坐稳一点。」
楚知川按她说的抓紧了扶手,直到整个飞行器都稳定下来。现在已经进入帝国境内的星球,他垂首看过去,那是他们曾发生过故事的地方。
「……把後面的救生衣拿出来。」施未矜还嘱咐他穿上,楚知川穿戴好自己的,不用她的指令,自然而然地帮她穿上,她也从驾驶中配合着他。
<="<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