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女人的状态很不对,她双眼木然?,写满了惊恐之色,脸上褪尽了血气,看不见一丝血色。
也许是他想多?了,疯女人,疯有疯的道理。
千牛卫还?要要务处理,他脱离队伍太久了。
时彧打算晚上再来探个情况。
回到聆音阁,绮弦把赢来铜板扔到桌上,和聂桑她们瘪嘴:“我再也不和她们打牌了!”
聂桑好?奇:“你?输了?”
“怎么可?能!”被质疑了牌技的绮弦跳脚道,“她们哪是我的对手,我今天手气可?佳,将她赢得裤衩子?都不剩了,我是气她们玩不起,输了赖账,还?想打人。刚开始还?挺正常的,等打完了才?发现,那几个人真是疯子?,我再也不和疯子?打牌了,要不是琴师姊姊拉着我,我非要和她们干起来不可?。”
聂桑笑?话道:“以一敌三你?也行?琴师姊姊是斯文人,可?不会?帮架。”
说到这,看到琴师姊姊被抢走?了帕子?之后似有些微沮丧,绮弦安抚道:“姊姊,你?别?伤心,你?喜欢那条破帕子?,我给你?买十条来,就那条帕子?,也没甚么了不起!”
沈栖鸢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沮丧,她满怀期望:“你?们知道那个疯女人是谁么?”
聂桑想了下,道:“东三阁的那几个?我知道一个,她原是司绣的女官,陛下的许多?袍服都是出自她们尚服局司绣的女官,后来听说她嗜赌成性,被罚去了掖幽庭,接着人就疯了。不过她疯疯癫癫的,也就是嚷嚷打牌的事,别?的倒从没出格。”
沈栖鸢追问道:“那现在司绣的女官是谁?”
聂桑道:“是她的同门师姊妹白女史。她们这一批人,都是一个老师带出来的,绣法大差不差,不过功底就各有不同了。早几年,白女史有两个同门进了东宫,跟了太子?,对了,这个疯女人,就是其中一个的妹妹。”
几个乐师都好?奇地问她:“聂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
聂桑寻了一块软枕,向梨花木太师椅挨靠着,玉手拈起一颗葡萄,略带骄傲地道:“我比你?们入宫都早,人脉更多?,这些小道消息,我也是听人讲的。你?们大概也听过,不过没我这种过耳不忘的本事,不记得了。”
女孩子?们都把这当作?一个宫廷八卦来听,没人在意真假,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对。
唯有沈栖鸢,望着西?窗逐渐沉坠下去的似火红日,在暮色逐渐拉上帘幔,笼罩大地之时,心中轻念了两个字:
太子?。
入夜以后,南门掖幽庭突然?走?了水,整座楼阁顷刻间都陷入了熊熊烈火的包围之中。
第38章
掖幽庭晚间向来是热闹的,今夜却?分外宁静。
月上宫阙,一乾银晖似水。
沈栖鸢提着一盏长杆宫灯出了聆音阁,一路向南,弯腰拎住迤逦垂地的梨花素雪裙袂,护着火焰,轻快地掠过御河上窄窄的浮桥,从人迹罕至的狭长幽径,溜入了掖幽庭。
东三阁的房间大部分上了锁,沈栖鸢循着白天的记忆,来到疯女人的住所,抬起手,笃笃笃叩击门扉。
里头起初无人,沈栖鸢敲了几?下之后,屋内响起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沈栖鸢心下暗自放松,原来对方也还没睡,她没走空。
“吱呀”一声,门从中间被拉开了,露出身着单衣正打算就寝的疯女人,疯女人一眼?望见了沈栖鸢。
这个笼着面纱的女子,是白日见过的那位,来打叶子牌的。
当时?她向自己要那块帕子,再三地问东问西,就引起了自己的警觉,疯女人一见是她,立刻就要闭门。
眼?看门就要重新合上,沈栖鸢知道一旦关门之后就再难有这个接近的机会了,慌不择路扔了手中的宫灯,伸手就要去?卡门缝。
宫灯落在地面,磕灭了火焰。
正要飞速关闭的两扇门夹住了沈栖鸢的手指,痛得她的眼?眶立时?漫出了水光。
疯女人看她的手指骨都压红肿了,愣了下,没有继续施力?,仅仅在一瞬间,便被沈栖鸢得到了一个可乘之隙,她探身入内,一把拽住了疯女人的胳膊,把她也抓了过来。
沈栖鸢看起来柔弱,力?气?居然也不小,疯女人感到自己似乎有所不敌,居然被她攥得动弹不得。
疯女人愣住,想起沈栖鸢问的那些随时?可能带来杀身之祸的问题,她压低了喉音,厉声警告:“你这是作甚?如果是为了白天那条帕子,不要再多问了,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沈栖鸢攀住她的臂膀,不许她逃离,口吻急迫:“姊姊,你一定?认识的,当年你有两个同门入了东宫,为太子办差,其中一个就是你的亲阿姊。”
果然。
疯女人猜测不错,琴师是为此而来。
她十分警惕,推开沈栖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疯女人软硬不吃,沈栖鸢走投无路了,无奈之下径直屈膝跪地,把疯女人看得吓得变了脸色:“你、你这又?是——”
沈栖鸢拽住她的胳膊,仰眸凝视她,定?定?地道:“姊姊,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请问你,你的阿姊,现在在什么?地方?”
疯女人用齿尖死死地扣住自己的嘴唇,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就在这时?,屋顶上突然砸下来一枚带火的油桶。
瓦砾瞬间碎落坍塌,被油桶攻破。
着火的油桶滚入东三阁寝屋里,瞬间周遭便火光熊熊。
两个女人下了一跳,花容如雪。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第一反应便是往屋外跑。
这时?,刚转身跑向屋门,一道轻捷的黑影闪过,重重地扣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