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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紫袖恼恨一阵,同他兄妹指手画脚地又讲又试,说着便听一个尖利女声问道:“这么热闹?”原是迟海棠跟着薛青松来了,飞奔到近前,绸带卷起三枚松子,唰啦一声便朝树上打。紫袖见她手势,便知道出手必中,连看也不看了。

几人登时围着他混教起来,各有各的手法,把他灌得越发头昏脑涨。正闹得起劲,旁边突然探过一幅衣袖,伸手抓起一把松子,紫袖连忙张望,果然展画屏来了。众人一时安静站着,展画屏却摆弄着松子问道:“打甚么?多了没有。”薛青松当即绘声绘色讲起紫袖方才的壮举。

众人见展画屏打量松树,都喜形于色,朝树上指道:“可得往高了打!”七嘴八舌指了两三棵树上六七个松果,展画屏两手各掂了几枚松子,拿足了数,哗啦啦一盘,随即双手齐出,除了方才指的,连紫袖要打的两个松果一并全打下来。紫袖当即傻眼,只如见到自己的晚饭插翅飞去。

薛青松笑道:“这怎么办?要赢过教主,只能把这树伐倒了。”展画屏满不在乎地说:“都算紫袖的。”掸了掸衣袖,“加菜。”

曹无穷闻言叉着腰道:“教主公然舞弊,就为给徒弟加菜,甚么道?!”紫袖笑眯了眼道:“我又没偷懒,在这里练就是了。”展画屏却说:“下回再练,今天先给兰泽干活去,把几处机关一。难怪说到处找不到人,都在这里了。”

众人当即笑着往外走,展画屏问迟海棠道:“你不是今天出去?”迟海棠应道:“这就要走,青松去叫我才来的。”拍拍紫袖道,“替我多干些,别累着我们青松。”当真转身走了。薛青松故作不闻,紫袖朝前打望,见他耳根子通红,显然是不敢回头,当即了然,朝迟海棠高声叫道:“阿姐放心罢,我懂了,帮他就是帮你!”展画屏和花有尽面无表情,曹无穷却无声偷笑,薛青松连脖子都慢慢红了。

到了离谷口不远处,果见兰泽同着数人,拿了几幅图纸思量。谷中几处机关已嫌老旧,兰泽会些奇门遁甲之术,众人便一同商议着,将些巨木大石小心换了出来。紫袖自然不肯叫展画屏动手,当下便同着大伙儿,将力气活做了。

如此折腾两三回,自有人去细节,兰泽便叫众人回去,薛青松自告奋勇要跟着他再去最后一处。曹无穷偏过头来嘀咕道:“薛青松要累着了!”紫袖一瞧,果然拦住他,自己跟上兰泽,走到一间石室。兰泽摆弄着门上一把不方不圆的锁,却耗起了神。

紫袖在一旁默默地看,见他始终打不开,手中的图样也甚是模糊,便道:“这锁这样繁复,里头是甚么宝藏不成?”兰泽笑道:“门里头是空的,唯独锁头特别。这锁又名‘摩尼珠’,要打开需同这门上凹痕相配,旁绕火焰,下有莲台,中央五宝数量和颜色都需对齐,大抵便能开了——就是做成锁后变化太多。我只是略通这种阵法,对机关却不甚熟悉,只能对着图样先看看,回去大伙儿商量。”

紫袖又看一阵,忽然一拍脑门道:“那时抄书单子,像是有一本说锁头的书,忘了送在哪里,我先问问他们几个谁见过,你回去歇一歇。”“那就劳烦你了,”兰泽笑道,“我承情躲个懒。”

紫袖将他送出一段,自己便循着来路往回,隔了老远便听见众人扰攘,走到近前才见十数人围着展画屏,坐在一片乱石上又说又笑。他此刻也想坐下稍歇,却见众人要么独坐,要么两人一处,已将石头占满;见他来了,便都传递眼神。紫袖只同曹无穷和薛青松混得最熟,便朝他二人看去,要寻个地方。

曹无穷道:“累了罢?”紫袖道:“那可不,累得站不住了。”曹无穷纹丝不动,笑道:“我管不了,我身娇体弱,是一定要坐着的。”紫袖又看薛青松,薛青松干脆半躺下道:“你答应了海棠姐,还好意思跟我抢?”紫袖笑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

他自然瞧见他们一直挤眉弄眼,心知这几个家伙都等着自己去跟展画屏挤着坐,内心十分狼狈,却见远处花有尽终于向一旁让了让道:“来这边罢。”紫袖大喜过望,连忙走去,只听曹无穷极响亮地咳了一声,花有尽又勉强道:“腿忽然痛起来了;这石头上也像沾了树胶,原来坐不得。”

众人窃笑不止,紫袖本已迈开了脚步,这时又举棋不定。踌躇中但见一条手臂探了过来,展画屏使个巧劲儿一拉,将他拉向自己。紫袖岂能躲闪得过,跌进他怀里,正正坐在他的腿上,忙要挣扎起来,却被他拦腰一抱,哪里动得了?

薛青松当即曲指在唇打了个唿哨,魔教众人对着他或看或笑,纷纷起哄,嚷道:“菜都加了,还不早些入了魔教呢。”紫袖想跑跑不出去,满脸通红,只能也冲着众人笑,求道:“祖宗们,饶了我罢。”众人都道:“你求错了,祖宗在你后头,快快求他。”

紫袖被捉弄得脖颈发僵,半转头去瞧展画屏,见他满脸镇定狡黠,含笑不语,又哪里开得了口同他说话。听着众人笑语,自忖脸皮再厚,也没经历过这般情景,实在招架不住,当下两手捂住脸,脑门顶着他的肩膀,臊得不敢抬头,却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又吵嚷一阵,才都散去,展画屏也终于松了手臂。紫袖跳起身来,刚要问那本书,曹无穷却对着他们两人来回地看,咋舌道:“我也累得很,谁来……”展画屏只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向她走去。曹无穷骇得大叫一声,当即跳起来便一溜烟逃走。

紫袖笑得直不起腰,拍手道:“该,该!”又连忙朝她背影叫道,“你见没见过有一本都是锁头的书?”没等说完,曹无穷早逃得不见踪影。紫袖无奈,又问旁边几人,展画屏却道:“书房矮柜里有本清单,想是兰泽放在那里忘了,你去查罢。”

紫袖也只能朝书房去,待终于寻到了书册去找兰泽,却见他房门上着锁,便在左近等。兰泽住处不远有个水塘,游着数尾红鲤,色如赤焰,活泼可爱。他纵身跃上扶手,默默回想着暗器手法,坐在那里看鱼。

看了一时,廊下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了不远处。一撮碎碎的鱼食丢进水里,引得大鱼小鱼都挤过来吃。紫袖偏过头去,只见花有尽攥着一把干粮,含笑问道:“去百卉江玩甚么了?”紫袖想了想道:“看海棠。”

花有尽现出惊讶之色道:“海棠还需跑那么远看去?”紫袖哈哈笑道:“我也这样说。快打住罢,如今太近,阿姐回来撕了你。”花有尽笑问:“好看么?”紫袖道:“好看得很,只可惜这时节已开始败了。你要想看,下回再早些去得好。”

“败了不好么?”花有尽说,“如果花常开不谢,还会有多少人去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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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松(鸡冻):瞧一瞧看一看,教主出柜啦!!

曹无穷(抠鼻):只有你不知道罢。感谢可爱小朋友的海星和留言~

摩尼珠,就是如意宝珠,有的经文说是佛祖舍利所化,有的说是龙王、大鱼脑中所出。

《往生论注》说它的作用就是满足人的愿望,转轮王把它放在长竿头上许愿,天上会掉下来衣服食物;但是只能满足一世,不能像极乐佛土一样永远满足你物质和精神的全部追求、显发无量功德。

(解释这个其实和剧情没有太大关联,就是觉得好玩……)

第104章以忍医嗔(7)

“看花的人,不就是看个花开?”紫袖道,“常开自然甚么时候去都好。”

“常开便不会去了。日日都一样,有甚么看头?”花有尽道,“唯其终将零落成泥,方可于盛开时一赏。”

紫袖听着他的话,也觉有些道,只不知该如何应答。花有尽望着他又道:“你说……看花之人,是真爱花美,还是因为这花不久后即会枯败凋谢,才觉花美?”紫袖怔怔地说:“应当……本来就美……”

“我呢,是后一种。”花有尽似笑非笑,又抛出一把干粮,“你看这鱼,若是鱼食无穷无尽,时时吃得,还有几条会来争抢?”紫袖看着鲤鱼,有一条瘦弱些的被拦在外头,花有尽倏地弹出一粒干粮,将那鱼击得猛向下沉,许久不敢再上来,半晌还是探头探脑,带着一丝血迹,复又向争食的鱼群靠拢。

“你瞧。”他又举起一粒干粮,柔声道,“食也罢,命也罢,凡事终有穷尽,因而珍贵。为着那份贪念,在绝望畏惧时仍要挣扎,是最美的一刻。”

紫袖看着他自得其乐的享受模样,内心一寒。他从未忘记过自己在他手中受伤的那一幕,劈手夺过那粒干粮,定定神道:“你自然不爱美的,我领教过,你只将人往苦的、惨的路上引,巴不得旁人越难受,越恨你,你才越痛快。”

花有尽听了这话,笑得十分真诚,颔首道:“世人多爱好的、美的物事,但若无不好、不美之物衬托,又何来好和美呢?同样,没有恨,谁懂得爱呢?”又问他道,“那些不好的,才更重要。不是么?”

紫袖盯着水面,没有回身。兰泽的身影远远出现,花有尽将手中余粮全部撒进了水中,扬长而去。

待兰泽走到近前,紫袖已从栏杆上跳了下来,绝口不提花有尽的事,将那本书交了给他。兰泽笑问:“等了许久么?进来坐坐。”紫袖刚要跟着他走,忽然顿住脚道:“还是算了罢,我还要……去练功。”

兰泽看他神情扭捏,忽然笑道:“你有甚么不好意思的?况且方才还好好的,这时想起来腼腆了?”紫袖挠头道:“我说不出……方才不是因为在谈正事么?”

“唔,”兰泽问道,“跟我说句话,就没正事了?”

紫袖忙道:“不不不,我不是……”从渡口回来的路上,他尚沉浸在欢悦中,全然没觉得局促,两人谈笑风生;此时反倒有些畏惧,想躲开了——他直觉应当尽量避着兰泽,像避着白霜一样。可兰泽与白霜截然不同,身上有一种属于大人的含蓄;他把话说了,却没说透,更没有任何要求,自己也无从拒绝。紫袖只急得不知说甚么好,看他一脸笑意,知道他成心的,无奈道:“我怕扰得你不自在!”兰泽道:“那你呢?”紫袖自知无可遮掩,讷讷道:“……我也不自在。”

兰泽笑道:“那咱们蹓跶一圈罢。”说着便慢慢朝前走去,紫袖松了口气,当即跟上。兰泽边走边道:“本来应当是件好事。若因此让你不自在,是我做得不妥。”

紫袖听他大大方方提起,也逐渐不觉局促,忙道:“你已然很妥当,同我说的话都很宝贵。我不想让你伤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为甚么会伤心?你整天笑嘻嘻的,不是很好么?”风声簌簌,从两人身旁吹过,兰泽缓缓地说,“换了你,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教主喜欢我,我跟他在一起,你伤不伤心?”

紫袖断然道:“一定会!”迟疑半晌又说,“……不,似乎不伤心。如果他跟你在一起更快活,我也不会阻拦。真喜欢他,就会盼着他过得好,无论和谁。”他轻轻一叹,像是当真感受到了那种惆怅。

兰泽道:“虚情假意,各有各的假;真心却都是相通的。我那天同你说那些话,也不是为了把你和教主往一起推——有些事,你以后无论面对谁,都考虑清楚为妙。”又笑道,“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不是。”紫袖低声说着,又咀嚼那句“真心却都是相通的”,内心五味杂陈。他想着答应自己和兰泽一起出行的展画屏,那时必然也是如此。在这件事上,展画屏,兰泽,和他自己,都是一样的。就在这一瞬,对自身、对人心、对这个世间,他又明白了一些,那是从前的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明白的。他对兰泽说:“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直接同我说就是了。”兰泽道,“别有任何不自在。何况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别人,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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