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问:「灵榕,你的头发为何这般长。」
收起来还好,几乎拖地的长度,一旦放开,便如现在这样,铺了满床。
「嗯。」他单手支着脑袋,道,「我本体是榕树。」
「……」
就这样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惊讶之馀,锺书玉又觉得好笑,人族自诩锺灵毓秀,瞧不起以兽化形的妖,大概没人能想到,自己被妖庇佑了一千多年,供奉了一千多年。
锺书玉问:「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人族与妖族积怨已久,若让人知晓他是妖,哪怕他是神,也不会放过。
「你会吗?」
锺书玉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其实一切有迹可循,白发碧瞳,眼睛如种水最好的祖母绿一般漂亮,皮肤透白,瞧不见血色,却难掩盎然生机。
若是人,又怎会好看成这样。
「怎麽了?」灵榕被她盯得害羞。
迟疑半晌,锺书玉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说的那个故人,是我的前世吗?」
她想了很久,那日在九鹿台上的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口。
她不是个自恋的人,可这一刻,她无比想搞清楚。她不蠢,怎会感觉不出来灵榕待她不一般。身上的魔气帮她去除,身体主动帮她换回,与魔神的交易也帮她解决。
若说这些为了天下苍生,九鹿台的夜聊呢,堂堂上神,为她改变容貌去买烧鸡呢,怕她落枕,主动让她枕在膝上呢,再愚钝的人,也能看透一二。
灵榕垂眼,抽回她指尖的银发:「不是。」
说不上来此刻什麽感觉,锺书玉只当自己该松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自己扯上了还不了的情债。」
她俏皮的话成功逗笑灵榕,他轻轻勾起唇角,问:「若我说有,你该如何?」
锺书玉笑不出来了。
她的心太小,小到只能放下一个人,多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那就……」锺书玉咬了咬唇,「来世再还吧。」
「幸好没有。」灵榕轻叹一声,道,「不然,还得再等几十年。」
第二日晨起时,灵榕已经走了。
昨夜的事好似没发生过,锺书玉起床时,早饭已经做好。吃过早饭,两人去城里买了些东西。
韩云州本想自己去的,省得锺书玉跑一趟。只是他身份特殊,怕人还没到,店门先一步关上,只好两人一起去,他拿东西,锺书玉买东西。
赶在晌午之前,两人骑着踏云到了天阙。
锺父锺母的面点铺子开了起来,两人到时,还剩最後一点没卖完。锺母瞧见锺书玉,吓得坐到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韩云州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老两口才缓过来。毕竟亲手葬下的女儿,突然活过来谁也反应不过来。
老两口知晓他们来意後,笑得合不拢嘴,生意也不做了,关上门,一个去护城军叫锺文宣,一个去客栈里定菜。
酒过三巡,几人商量起婚事。锺书玉不想办太大,摆一桌请一些熟悉的人就好。她可以接受韩云州的身世,但她不确定,父母哥哥是否也能接受。
锺文宣不愿意,他在天阙待了这麽多年,送出的份子钱不知多少,必须要好好操办,把钱收回来。酒後,他拉着锺书玉的手,道他此生不会成婚,只能靠妹妹了。
他是秦夫人的男宠,秦夫人不会嫁他,他又不能迎娶别人,此生都不会有成婚的一天。
锺书玉不太开心,她尚记得,那夜被南宫慕羽发现时,她如何对待锺文宣的。锺文宣想得很开,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夫人又非秦家本宗,哪儿有本事和国师对着干。
事後还愿意收留他,留他在护城军当闲差就够了。
年少时吃过太多苦头的人,很多事情都想得很开。何必太在意过去呢,尤其是无力改变的过去,人啊,总要往前看。
锺书玉明白他在说什麽,那夜的事,始终是她的心结。
何必计较呢,若有得选,爹娘怎会不选她,一如前世她死後,双双自缢在锺宅,只为她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他们心中,怕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锺书玉。
一旁,锺父喝多了酒,大着舌头和韩云州胡言乱语,说的话人又听不清,还爱说。锺母又是叹气,又是冲他翻白眼,一把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把持不住自个儿。
一切,好似回到尚未开始之前。
这件事的进展比想像中快,他们不是高门大户,没那麽多规矩,连双方八字都没批,便定下了婚事。
聘礼不是问题,有秦夫人帮忙,三五日便能备好所有东西。嫁妆有些为难,锺父锺母变卖了所有家产,在天阙开了家小面点铺子,没什麽余钱。
南宫慕羽倒说过给钱,他俩拒了,又不是卖女儿,要了钱,意味就变了。
锺文宣大手一挥,说他包了。秦夫人待他不错,平日银钱没少给,金银器皿也送了不少。他又没地方用,正好给妹妹当嫁妆。
这几日两人住在天阙,一边忙婚事,一边定婚服。天阙的人听过韩家的事,却没见过韩云州本人,听他来自盛京,一个个热情的不得了,与天梁两幅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於在一个月後,迎来婚礼那天。
第29章
按之前商议的结果,他们在天阙办出阁宴,极尽热闹,整个护城军都来了,再加上锺文宣先前结交的好友,比在七十二坊还热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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