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六年,那份熟悉的痛苦再次席卷心头。
很久以后,当逄峰问江起是否还记得被涅槃火灼烧时的感觉的时候,江起回忆着这两次相似却又相距甚远的经历,只说了一句——“我想不起来了。”
他并不是故意忘记,而是大脑自作主张地启动了清理程序,甚至让他都很难想象,自己这短短的两辈子中,竟然发生过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江起——”
“江起——”
温度高得不像样,江起的意识已经趋近模糊,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那是谁?
他想不起来,但又十分熟悉。
他好难过,他不想让那个声音跟他一起难受。
“那姬尼——”
另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从旁响起:“到火候了。”
“是。”
一股冰川般的冷气由远及近地侵袭过来,江起下意识往那边靠拢过去。
朦胧之间,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一个凉爽的躯体从头到脚包裹了起来,周身的温度也随之降低。
他这是要……要死了吗?……
过去种种走马灯一般在头脑中闪过,似乎有很多人在那个空旷世界的另一头朝他喊着:“过来吧——江起——过来吧——”
他迷蒙地撑起身来,那个模糊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江起系着围裙,手捧竹篾,脚边围着一团鸡鸭,微笑着朝他的脸颊伸出手:“小起都长这么大了!”
罗睺身着一袭黑衣,手里提着几株娇嫩的粉色荷花,只看了他一眼,就“切”了一声转回头去:“真是个累赘。”
孟婆面前摆着个笔记本电脑,正抱着账本烦躁地抓脑袋,朝他急匆匆地挥手:“小江你快点帮婆婆看看!这个excel公式到底要怎么设置?!”
一只金色的、折断了翅膀的小鸟飞奔着朝他扑来,“噗”地一下贴脸撞在了他的脚脖子上,随后便哧溜一下滑进了他的领口,叽叽喳喳地冲着他面前的空地叫了起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拍一拍那小鸟的脑袋——
“江起!”
世界的边缘荡起了一圈涟漪。
江起茫然地抬起了头,想要触碰小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小鸟突然颇为焦急地叫了起来,江起被那叫声吸引,抬起的胳膊又缓缓地动了起来——
“江起!江起!你醒醒——!”
一束水花“啪”地打在了江起眼前,喷溅的水花中,映出了他自己惊恐的双瞳,还有背景里那一片灼热的火海。
他猛地一转身,一个眉目俊秀的少年发丝飘摇,正站在晨曦的微光中冲他伸出了手:“江起——是我!你看看我——!”
江起情不自禁迈出了双脚,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向着那少年的方向前进一步。
他低头一看,无数沉重的锁链弯弯绕绕地缠上了他的身体。
而铁链的另一头,站着江菱、罗睺,还有孟婆。方才还神色各异的几人,此时全都像是变了性,眼底闪烁起一模一样的兴奋来,奸笑着收紧了锁链。
“到这边来吧——”
“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我们等你好久了——江起——!!!”
锁链猛地一收,铁锈划破了江起的皮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轰然将他拽倒在地!
晨光中的少年大喊着他的名字,全力奔跑着向他冲来。
江起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但那少年跟自己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得他害怕得想要哭泣,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无底的大海,被冰冷的海水压得几近窒息——
“哗——!”
新鲜空气轰然涌入鼻腔,就像是溺水的人被骤然拉出了水面,江起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却被寒冷的空气冻得肺腑剧痛,不由得呻|吟起来。
另一边,帝释天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纵身一跃便跳下了莲花台,五官全部扭曲在了一起:“那姬尼!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那姬尼将蛇尾卷着的江起往身边一送,正好落在了宿缜的怀里,随即笑道:“有功夫埋怨我,不如责备一下自己是如何识人不善的吧。”
帝释天吃惊地望向宿缜:“你们竟然是——”
宿缜淡淡道:“啊,我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官官相护狗男女嘛。”
帝释天:“……”
那姬尼:“……”
她看着眼神逐渐清明的江起,急忙咳了两声:“比喻!都是比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