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哑然。
伊涵的感觉很准确,敏锐到超出了他的预想。
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要偷偷捡漏的家伙。他予以了最严厉的惩罚,除了逃走的几只,剩下的全部沉睡在花园里。
「那麽你呢?」伊涵质问道。
她暖棕色的眼眸浮现如薄冰一样的寒光。
兔子:「……」
兔子:「我是负责看守他们的人。」
也许他不能称之为人,但总比说自己也是怪物好多了。
伊涵的面色却白了几分,她半阖着眼,不知想了些什麽,伸出手。
兔子很快将手覆上来。
男人的手掌宽大,缩在她纤细的掌心显得有点局促。
伊涵捧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经过刚才令人窒息的画面,她似乎又很快平静下来,好像纯天然相信兔子所说的每一句话,把他彻底纳入自己的世界之中。
她的脸颊滚烫得不可思议,因恐惧而泛红的双颊有种令人不能直视的瑰丽,呼吸也是热的,她从来没有这麽失态过。
沉默半晌,她又问:「你真的不会吃掉我吗?」
兔子:「……」
兔子:「真的不会。」
他难耐地滚动喉结,让他的话失去了可信度。
「哦。」伊涵慢吞吞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
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是怪物,就算他不吃人,食欲也是正常的生t理欲望……等等,她刚才说了什麽?
少女轻快的笑起来,她将整张脸埋进了兔子的手心。
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玫瑰味,浓得让人发烫。她轻嗅着手指,柔软略有厚度的嘴唇磨在他的手腕上,像极了一个吻。似乎玫瑰的味道让她发醉,伊涵的眼神有几分迷茫,琥珀色的眼眸外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你知道我之前身体不好吧?」
没等兔子回复,她自顾自说下去:「所有人都觉得我活不下去了。学校觉得我是不定时炸弹,同学不敢靠近我,认为我是个扫把星,他们在等我死,最好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伊涵没有埋怨,只是在陈述事实。
拿不出高昂的医疗费,园长还有一家子的小孩要照顾,伊涵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不敢再奢望什麽。一个人藏在黑暗中,越是压抑,越是痛苦,所有的疼痛都藏在旧衣服之下,皮囊是完整的,心却千疮百孔。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掉。她想要被一户好人家收养,她想要有一间属於自己的房间,也只能无力地看着新进来的孩子被一个个领走。
他们都觉得她会枯萎在十八岁。这两年的检查报告显示,她所剩的时间寥寥无几。也许她比放在冰柜最外面的即期食品还要可怜,人们的目光总是竭力控制惊慌,好像她不是人,而是随时会被虫蝇叮食的废料。
伊涵从来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偏爱。
在小学的时候就有一堆小男生跟在她的屁股後面献殷勤。长大一点,病弱苍白的脸色也无法掩饰惊心动魄的美貌,也因此引来了许多狂蜂浪蝶。
可是她知道,对於皮囊的喜爱只是短暂的迷恋,令人窒息的欢喜褪去,爱意就会如泡过三盏的茶叶般乏味。在认识到她不可医治的病情之後,那些喜欢就像是露水一样蒸发了。
她用力地将兔子的手按在她的咽喉处。
兔子一惊,想要收手,伊涵却不肯。
她嗤嗤地笑着:「我讨厌它们,太丑了。」
她说的是那些虫子。
「你喜欢我吧?」
兔子自以为的隐蔽在伊涵眼中拙劣无比。喜欢一个人,世界都是绕着她转的,兔子巴不得把她最需要的东西双手为她献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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