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鸿从外面走进来,为我披上毯子。
然后他犹豫了很久,才告诉我:“刚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宋从安死了。”
我抱膝坐在假山后面,往火盆里添上纸钱,对着红莲般的火焰哭个不停。
距宋从安的死讯传来已经过了一个月,所有人都回了京城,我也跟着回到家里。
宋从安自知病重,死前从皇室过继了一个孩子,立为皇储。现在那孩子不过八岁,薛卿颜垂帘听政,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朝廷动荡,无奈之下,林景鸿一族和李悬一族被重新起用,还有我父亲,重新回到高位,手握大权。
宋雪庭则每日跟在我父亲身边,替他处理一些公务,现在父亲对他比对我还好,每次我和宋雪庭发脾气,父亲就横眉竖眼,大声呵斥我。
元白微自然免了牢狱之灾,还换了一个身份,被薛卿颜请进宫里,当那个小皇帝的老师。
我时不时想起宋从安,他有一副美极的皮囊,却命途曲折,他从流落民间的一个弃子,再到成为九五至尊,中间经历了多少事,我虽然不知道,却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
但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他双手沾满鲜血,踩着数不尽的尸骨爬上皇位,面对我的时候,却只露出像小动物一样单纯依恋的目光。
现在想起宋从安,只记起他用冰凉的脸贴在我的手心,蹭着我说:“殷殷,我好喜欢你,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我那时候很怕他,把他当成恶心的东西。
现在对他的所有感觉都消散了,知道他的死讯后,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
但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记起在宫里的时候,寒冬腊月里,宋从安把我的脚揣进怀里,为我取暖。他自己身子骨就弱,还要担心我:“宫里是不是太冷了?殷殷待会儿回去要当心,不要被风吹着。”
我总说,我在宫里的时候孤苦伶仃,那么难熬的日子,只有林景鸿陪着我。
其实现在想想,宋从安对我……也不是很坏。
回到家里之后,我开始偷偷为他烧纸钱。
宋雪庭去看过宋从安的陵墓,我却不好意思让他带着我一起。
在别人面前,我装得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宋从安只是个陌生人。但是我经常记起他的声音,他用那种缠绵悱恻的语调,低声唤着“殷殷”。
我不敢承认,其实我也有点想他。
哭够了之后,我擦了擦红肿的眼,等着火盆里的纸钱烧完,就打算回去。
这天晚上一点光都没有,无星无月,好像很适合闹鬼。只有不远处一个破败的院落,听说里面死过好几个人,到现在都没人住。
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蒙住我的眼睛,我以为是李悬,怕他发现我在祭奠宋从安,连忙道:“我想我娘了,所以给她烧点纸钱,你不要误会。”
身后那个人顿了顿,才道:“是吗?我还以为……”
他的声音很柔和,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有种凉浸浸的感觉。原来不是李悬,那他是谁?
我心里一凉,正要挣开他的怀抱,他却不知何时摸到了我的丝帕,缚在我的眼睛上。我要伸手去抓,他又按住我的手,解下我的衣带,把我的两只手绑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诡异了,再加上他身上很冷,不似常人,我忍不住怀疑自己遇上了一些脏东西。
但他抚摸我的身体时,动作又很温柔,尤其是亲吻我的时候,居然有一种虔诚的意味。最后还舔着我的颈侧,用牙齿轻轻地磨。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宋从安,但是我不明白:“你是人是鬼?”
他认真地和我说:“是鬼。我变成鬼也要来找殷殷。”
但他进入我的时候,那里很热,而且他喘息的时候,温热的吐息也洒在我耳后的肌肤上。我知道自己被耍了,生气地咬他:“混蛋!你又骗我!亏我以为你死了,怕你作恶多端,没人祭奠你,还给你烧了纸钱……”
宋从安怔了一下,欣喜道:“真的吗?那殷殷刚才也是为我哭的?”
我不小心说漏嘴,忍不住懊悔:“不是!我才不会为你哭!”
宋从安隔着一层丝帕,吻着我的眼睛:“殷殷,我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了。原本我以为我死了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但你真好,你对我太好了。”
这人是个傻子吗?我之前那样折磨他,让他把手伸进火里,还让他脱掉衣服去雪地里剪梅花,他还觉得我对他好?
我再也说不出难听话了,抿着唇,沉默地承受着他越来越激烈的动作。
后来缚在我眼上的丝帕掉了。我含着泪,看见了宋从安雪白的脸,和记忆里一样好看,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更平添几分艳色。
他看着我身上的痕迹,晦涩不明地说:“殷殷被别人碰了。”
我难为情道:“我和你哥哥成亲了,当然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