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目相对唯余尴尬的两人,终於有了今晚的第一个默契之举,那便是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马车劈开一巷宛如流水般匀净剔透的月光,辚辚地驶向巷道尽头的柏木萧森处。
*
太后病了这几日了,长阳王妃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入宫。
盘桓了许久,长阳王又来催促。
他是真怕快到手的鸭子飞了:「我看这些长安世家现在个个都想同时彧攀交情,这几日光是上广平伯府送帖子的就有无数。长安人是最好宴饮取乐的,就这十天,已办了八个宴会了,人人都在谈论这位新走马上任的骠骑,要是不请太后及早赐婚,迟则生变。」
长阳王妃被自己丈夫催促得无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再替他走一遭。
太后凤体未愈,只因感染风寒後便一直沉疴难除,如今已经睡卧了半个月了。
在此期间女官来报了长阳王妃的名数回,太后均无理会。
但这次长阳王妃又来,太后心忖着事不过三,或许真是有了急事,终於首肯,请长阳王妃入殿。
长阳王妃到了蓬莱殿上,只见太子正伺候着病榻上横卧的太后,为太后捧侍汤羹悉心至极。
长阳王妃做足了场面功夫,假惺惺地道:「殿下一片孝心,教人心生感动。」
太子捧着盛有汤羹的瓷碗,双眉凝蹙,未置一词。
太后拂了拂手,道:「煜儿,哀家这病无大碍,只是人老身子骨不中用了,才养了这许久不见好,你是太子,还有武德殿上事务要理,不必日日都到哀家跟前来侍疾,你能有这份孝心,哀家已经很是欣慰。」
太子谢煜放下瓷碗,扶祖母坐起,为祖母身後垫上几枚石榴红褥闪缎引枕,口中道:「伺候祖母,是孙儿本分。」
谁人都知晓,太子谢煜自幼丧母,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祖孙感情甚笃。当初陛下有意册立平贵妃为皇后,力排众议,最後也是倒在了太后这一关。
平贵妃膝下二皇子谢翊,是皇储的有力竞争人选,若立了平贵妃为後,则太子地位必将有所动摇,太后正是顾虑这一点,才极力阻止陛下立後。
由此也可见太后与太子祖孙的情分之深。
长阳王妃叉着手在一旁等候着,直到太后换了舒适的坐姿,靠上了引枕,向她询问何事非见不可。
长阳王妃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窘迫,但不得不叉手回话:「回母后,儿媳来,是为了幼薇的婚事。」
脱口而出之後,後面的话就好说许多了,也不顾太后眉间的一丝怫然之色,长阳王妃屈膝下地,便往後说去:「幼薇自小让我们娇惯坏了,性子有些骄纵。但她如今年纪也大了,正到了给她找婆家的年纪,臣妾与夫君左挑右捡,终於寻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太后呵斥:「幼薇的婚事哀家说了自会上心,替她做主,你们这是急的什麽!若是糊里糊涂把这事办了,哀家不会饶了你们俩!」
长阳王妃被吓坏了,急忙道:「不是臣妾心急,只是王爷他……」
太后因为愠怒,胸膛欺负得厉害,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太子急忙为太后拍打胸口,为祖母顺气。
缓了许久,太后终於放匀了呼吸,皱起眉心平气和地叹:「你们是嫌我老婆子不中用,活不长了,生怕亏待了你们女儿啊。」
「不……」
长阳王妃急着解释,甫一抬头,谢煜便向其警告道:「婶娘,祖母现今卧病在榻,还请婶母今日慎言,莫惹她老人家伤心动肺。」
长阳王妃憋住了,嗫嚅着:「是。」
太后轻飘飘地瞥了眼长阳王妃,「既如此,你就说来吧,给幼薇相上了哪家郎君。」
长阳王妃顿首,「回母后,是广平伯之子,原潞州刺史,时彧。」
太后因病了多日,修养期间闭目塞听,近来对朝中风向有所疏忽,听到「时彧」二字,她侧眸转向太子谢煜,目光询问这是怎麽一回事。
谢煜回道:「回祖母话,这个时彧,正是大胜北戎的关键人物,他回京以後,父皇赐了他金印紫绶,还开启了百年未有的骠骑称号。现如今这位时将军在京中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孙儿大抵明白了,倘若不早些请祖母将人定下,只怕过不了多久,少年俊才就被他人捷足先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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