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英完全不在意:“今天很忙吗?别忘了吃饭啊。”
“嗯,在办公室吃了便饭。你呢?”
“随便点了个外卖。”
梁倏亭仔细听他的语气,微拧了下眉头。“你等我了吗?”
“嗯?”
“戴英,你有没有等我?”
戴英轻松地说:“哎,忙起来忘回消息算什么,我不是也偶尔接不到你电话把你急死?”
梁倏亭还是问:“戴英,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等我?”
“等了一会儿就走了。”戴英说,“五点多看你都没回消息,就知道你应该在忙。”
梁倏亭卸下了身体里的一股劲,但心情还是不太畅快。“没等多久就好。我今天估计会忙到很晚,你累了就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戴英说:“知道啦,你也不要太拼。”
梁倏亭打完电话回到办公室,秘书看他脸色不好,下班的提议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他是明眼人,知道梁倏亭心情不好。
虽然戴英说只等了一会,但是梁倏亭还是气闷。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高中往事。
高中的戴英一直知道梁倏亭身边有宁柠这么个人,但那时候宁柠在国外读艺高,难得回来一次,没怎么和戴英打过照面。戴英对宁柠的定位非常模糊,是通过一件件事、一点点细节的叠加,才逐渐清晰起来。
高三那年,梁倏亭过十八岁生日,照常来学校上课。戴英早晨捧了个纸杯蛋糕来,说是给他的早餐,之后每个课间都过来找他,一会塞个零食,一会带瓶饮料,说他是寿星,今天他最大。
“晚课下了别走,到林荫道来,我有东西给你。”每来找梁倏亭一次,戴英就要叮嘱一次。他兴冲冲的,一副憋不住的样子,又死死忍着不说,要给梁倏亭惊喜。梁倏亭从小到大各种礼物收到麻木,难得被戴英激起了几分期待。
谁没有想到,给梁倏亭准备惊喜的不止戴英一个。
下午课结束后,班主任来找梁倏亭,说他家里人来了,正在校门口等他。梁倏亭以为是父母,匆忙赶了过去。
校门外,宁柠被几位好友围在中间,手捧点燃蜡烛的蛋糕,一边唱生日快乐歌,一边笑着朝梁倏亭走近。
“倏亭,祝你生日快乐。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宁柠笑得两眼弯弯,“阿姨给你请好假了。走吧,去参加你的十八岁生日Party。”
等梁倏亭再来学校,已经是两天后了。宁柠难得回来,他多请了两天假陪宁柠。
同学在讨论他和宁柠,他不在意,只对戴英的没送出来的礼物还有点儿兴趣。难得课间戴英没跑来找他,换他去找戴英,迎头吃了个闭门羹。
戴英扭过脸不理他。
“给我的礼物呢?”梁倏亭问。
戴英趴在桌上,脸转向一边:“扔了。”
梁倏亭走了两步,转到他面前去:“为什么要扔,你可以今天给我。”
戴英换了个方向趴:“生日没送出去就没意义了。”
“为什么没意义?什么时候送都有意义。”
戴英气得捶桌子:“我送的,我说没意义就没意义!”
高中时梁倏亭可没现在这么成熟。遇上朋友和伴侣难以两全的情况,顾上这头忽略那头,他既有歉疚,也有些别扭,就说:“对不起,我该先向你要礼物再走。明年补送给我吧,好吗?”
这话一出,戴英脸色更加难看,甩下他去卫生间了。
后来他们怎么和好的,梁倏亭忘了。或许人真的很难记得那些不费力的事。除了最后毅然绝交,戴英从没跟梁倏亭动过真格。
“你不知道吗?”
某天在林荫道背书,一位同学聊起这件事,惊讶地说,“那天晚课结束后他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凌晨保安叔叔来巡逻,赶他走他才走。我们拿这件事笑了他好久。”
梁倏亭简直匪夷所思。他问戴英:“为什么等我?很多同学看到我走,晚课也请了假。”
戴英不想翻旧账,梁倏亭执意要问,他深深看了看梁倏亭,眼神有些古怪。那是少年梁倏亭看不懂的古怪。
“你没想过我会等你吗?”
梁倏亭愣了愣:“我没有让你等我。”
戴英嘴角往下坠,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是我想多了。”
他扯了扯嘴角,没扯起来。“我约你在林荫道见,我以为我等一等,你就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