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梁倏亭离开的时间将近,更多的宁家人陆陆续续赶到广州。一群人熟练地你来我往,明争暗抢,围着梁倏亭让他“主持公道”。
梁倏亭烦透了这群人。当他们挤在会议室里吵嚷着要让梁倏亭来做决定的时候,梁倏亭的司机准时将他送到了机场。他与他的秘书、助理等随他来到广州的工作小组一起,搭乘早已安排好的公务机离开了广州。
回到原位的梁倏亭,在父母的支持下搁置了许多工作计划,有了一段相对清闲的时光——起码周末不加班,早上能送戴英上班,晚上能接戴英回家。偶尔兴致来了,可以在家尝试做饭,饭后还能陪戴英玩一会游戏。
很快的,之前那段短暂的异地恋被他们甩到了身后,仿佛从来没有给他和戴英带来过任何的阴影和隔阂。
傍晚,梁倏亭又一次早早下班,开车去戴英公司接他。戴英发来信息,说领导临时召集开会,不知道要耽误多久。他让梁倏亭先回家,梁倏亭回复他“不着急”,将笔记本电脑带到戴英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边看资料边等人。
“梁……梁先生?”
一声迟疑的呼唤打断了梁倏亭的思绪,他从资料上移开视线,看到童新月和几个挂着同样工牌的同事一起走进了店里。
“你好,小童。”
童新月搜肠刮肚,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好。是来接戴英的吗?他们项目组临时开会,可能还要蛮久的。我们美术今天没事,可以早点走。”
几个同事满眼好奇,想看梁倏亭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互相使眼色,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他们这群人站在梁倏亭面前探究打量的模样实在太明显了,童新月大为尴尬,可她又不太会应对,只有僵硬地笑笑,推着同事去点单。
“小童,今天我来请客可以吗?”梁倏亭说,“上次向你询问戴英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童新月刚想拒绝,一位生性开朗的同事就先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好啊好啊,那就谢谢你咯——戴英的对象。”
他们笑成一团,梁倏亭也做出一副和气的样子。童新月不由松了口气,合群地说“谢谢”,和大家一起去点单。
“真的好帅啊,而且……”同事搓了搓手指,凑在童新月耳边说,“看起来真的很有钱!”
“嘘!”童新月脑门直冒汗,“你知道你嗓门有多大吗?”
同事满不在乎:“没关系啊,反正我是在夸他嘛。”
这个时间点,设在写字楼内的咖啡厅并没有太多客人。虽然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梁倏亭还是能听个七七八八。
他专注于笔记本屏幕,轻敲键盘,当做什么都听不到。
同事偷瞄梁倏亭的手表,和身边人讨论:“那是劳力士吗?”
“百达翡丽吧?”
“感觉和戴英的那只欧米茄不一样。”
“不对。上次说戴英那只是什么来着?”
“朗格啦傻逼。”
“好吧。听说戴英手上的那个值五十个。”
“我去……我三年赚不赚得到五十个啊,我真的好想知道戴英每周固定收到的三个快递都是什么档次的礼物……”
听到这里,梁倏亭手指一顿,朝那群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看去。童新月直觉不对劲,猛掐一把说话的同事,做口型让他闭嘴。
怎么啦?同事也做口型问她。
童新月没回答。她错开眼,看到梁倏亭起身朝她走来,问:“小童,方便留下来聊几句吗?”
童新月的直觉没有错。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咖啡做好,同事们乐呵呵地拿着自己的那杯走了。童新月独自留下来,坐在梁倏亭的对面,眼神闪躲,如坐针毡。
“抱歉,耽误你一点时间。”
“没事。你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童新月问。
梁倏亭点头:“戴英曾经跟我说,你算是他的恩人。我很好奇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童新月犯了迷糊,听到他说戴英称她为“恩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梁倏亭问:“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童新月挠了挠头,“我也没为他做什么。当初我们公司正好招人,我把他的简历推给了我们HR,仅此而已。最后入职都是看他自己的能力和努力。”
“他在前公司的情况不好吗?”
童新月努力回想:“不太好。他前公司的领导可以说是脑子有病,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就这样,梁倏亭一句句问,童新月一句句答。后者丝毫没有注意到谈话的节奏被梁倏亭掌控。他正慢慢地引导她说出她本不想说出去的事。
她说了她和戴英初见时,戴英是怎样被他的前领导苛待;还有戴英曾经严重酗酒,包里天天放着解酒药,不管用,送进医院打过几次吊瓶;还有,戴英压力大的时候幻肢痛会很严重,他把止痛药当饭吃,还是疼得跪倒在地。
当然,她还说了,戴英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控制不了情绪,是说起他去世的母亲,以及一位她当时还不认识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