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消失了,好像被包在了柔软的云朵里,湿漉漉,软乎乎的。
似远似近的交谈声在他耳边响起——
“小乖……”
“……他的眼皮在动……”
“我看到……”
好熟悉的声音。
这是一场梦吗……
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慈默想要躲开,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的意识才刚开始有回来的迹象,不能很好地指挥他的肢体。
先前被压在水中的感觉让他对触碰生出了一种恐惧。
但那只手没有伤害他,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一缕发丝从他额头上拨开。
“……默默,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不好?”
他醒了。
慈默努力掀开眼皮,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围着他的几个人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几秒,他们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最后,是一句有些着急的话让纷乱结束的——
“小点声,我们吵到他了。”
慈默的眼珠慢慢转动,看向了说话的人。
牧修远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下巴上也能看到没有剃干净的胡茬。
爱干净到似乎有点强迫症的人,怎么变得和冯川一样不修边幅了?
如果这是梦,是不是说明是自己把他想象成这个样子的,真是有些恶趣味……
牧修远:“小乖,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慈默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梦。
在梦中,牧修远会喊自己真名,那里没有秘密,没有困苦,只有安全与欢乐。
他的目光移动,落在了站在另一侧的白毅和叶曼文脸上。
似乎没有记忆中的那样神采奕奕,但确实是他们。
呼吸变得急促,巨大的情感冲击让慈默感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
欣喜,委屈,不可置信,各种情绪一股脑得涌了上来,让他简直承受不住,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本不想哭的,因为他不愿在家人面前丢脸,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动不了,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滑,浸湿了柔软的床单。
这下可把其他人吓坏了,以为他是痛得不行。
医生赶来,各种仪器对着他绕来绕去,氧气面罩盖在了他的脸上。
似乎意识到是自己的反应让他们慌乱了,慈默咬住舌尖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他听到医生说他没什么事,只是需要休息。
外人离开了,但重要的人一个也没有走。
不知从静脉里打了什么药,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恢复。
最开始,是能自如地眨眼。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开始用这种方式和他交谈。
牧修远:“默默你听到我们的话就眨一下眼睛,好不好?”
他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