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古怪的是。”胖鱼用力咽下哽在喉咙中的云片糕,喝了杯茶水咽下去,“我去了伍旺家,竟空无一人。”
“据隔壁说,这小子昨晚就没回来。”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没回来?
“会不会去了亲戚家?”司遥猜测。
胖鱼连连摇头:“不会,这伍旺从小与母亲一道过活,父亲不知所踪,他母亲身子不好,日子很是艰难,靠着给人浆洗衣裳赚几个铜板,在他五岁时他母亲病入膏肓,又没钱请大夫,说没就没了。”
“说起来,这伍旺还是街坊邻居养大的,吃的是百家饭。”
张均平拧着眉头:“如此说来,伍旺带走了胡松萝?”
“极有可能。”胖鱼认同,“我问了好些街坊邻居,这伍旺啊,时常于胡松萝家门前门后晃悠,两人有说有笑的,瞧着很是亲昵,前些日子,胡屠夫与胡松萝还大吵了一架,动静大得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只依稀说甚么我已心有所属,绝不再嫁他人。”
“那胡屠夫气得呀,破口大骂:那臭小子一穷二白,拿什么养活你,难不成日后还要靠我接济不成?我今儿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金家已下了聘,若此时反悔,以金家的架势,如何肯放过咱们?”
“那胡松萝连哭了一整夜,后来,不知怎么的,竟同意嫁了。”
山尘的曲起指节,指尖极为规律地轻叩着木桌,忽而看向司遥:“当日胡松萝出嫁,你可曾瞧见伍旺?”
司遥仔细回想,摇头:“当日人挤人的,哪里瞧得清楚?”
“既然如此,我与司遥搜山;张捕头深查胡松萝与伍旺一事。”
张均平站起身来,对着山尘拱拱手:“有劳。”
他带着胖鱼走了出去。
“再歇一会儿?”山尘扫了司遥一眼,见她还有些懒懒的。
“不必,走罢。”
“客官,您的,拿好咯。”店小二递给山尘一提油纸包。
司遥看着山尘结完账,抬抬下巴:“这是什么?”
“糕点。”
“方才瞧你食欲不佳,待会儿饿了可以吃些垫垫。”
司遥啧了一声:“真是体贴啊!”
“日后不知哪家姑娘有福咯!”
山尘意味不明地瞧了眼司遥,将糕点塞到她怀中,率先出了茶摊。
司遥抱着糕点,跟了上去。
两人到钟林道,已是未时,想要将正片山都搜寻彻底简直是天方夜谭,干脆占一卦罢。
“现下几时?”
山尘瞧了瞧天上的太阳:“末时一刻。”
司遥掐指算了算:“你是何生肖?”
“蛇。”
司遥边算边走,脚下踩中一枯枝,只听咔哒一声,她低头看向脚下的枯枝,停止了掐算。
断,物件折断,象征人事有不和之象。
“如何?”山尘问。
司遥安静了片刻:“胡松萝的确就在这钟林山内。”
山尘见司遥面色不虞,便知卦象下等,他淡然道:“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司遥点头,既知胡松萝就在此山中,哪怕找不到人,至少也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两人搜寻了大半山林,已至酉时,天色已然暗沉,林中不见五指,到处一派空灵之态,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忽远忽近,难以捉摸。
行至山顶,四面杂草成堆,根尾略带枯黄,两侧树木成林,前方湿雾弥漫,恍见一座破旧的红砖房子。
“你瞧。”司遥指着前方。
“庙?”山尘顺着司遥指的方向瞧去。
这钟林山中居然还有庙,竟从未听人提起过,两人朝着湿雾中走去,到了庙宇脚下,顺着长长的台阶,台阶两侧的石头上挂满了红缎子,司遥走近,用手指勾住红缎子,只见上面绑了两块木牌,木牌上用朱砂不知写了些什么。
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满是细长的手印,尘将火折子靠近石碑,微弱昏黄的光芒下,司遥才看清这些掌印皆为红色,只是颜色已经极淡。
两人顺着长长的石阶往上爬,到了庙前,才见地上堆满了各路神佛,有的用红布遮住了眼睛,有的则法身破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推开庙门,一阵穿堂风扫了过来,卷起地面上黄色的纸钱,庙里正中间的神台上摆放一尊不知名的神像。
怒目圆睁,红色的眼珠像是有了生气,竟流出两道鲜红的血泪,嘴角向两侧裂开,两颗长长的尖牙露了出来,面似金刚,却身量窈窕,未着寸缕,手中提着一柄比法身还长的钢叉,在微弱的火折子光下,令人头皮发麻。
庙中的房梁于柱子到处缠满红线,地面弹满黑色的墨斗,在庙内正中间画着一副巨大的红色图案,司遥从山尘手中接过火折子,仔仔细细将图案看了完整。
她蹲下,中指在地面刮了一下,指腹上沾了点红色,她两指摩挲,感受这抹红在指腹变得粘稠,鼻尖还能嗅到铁腥味。
“是人血!”司遥看着被染红的指腹,沉着脸一言不发。
“瞧出什么了来了?”山尘问道。
司遥摇头:“以血为媒,像是诅咒,又像是阵法,很阴邪,但我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