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中招,便是输了,何来胜之不武一说?若非如此,他可以给我点回来。」
佟安聿慢条斯理地说,「你若有兴趣,也可以对我试试。来吧,我让你点。」
「你──!」樊谦那个气啊。点穴什麽的,他根本一窍不通,点个狗屁啊点?
眼看著佟安聿把无法动弹的百里渊拖进了臂弯,樊谦想冲上去抢人,忽然看到佟安聿手一抬,做出那个手势:「你也想有难同当?」
樊谦张了张嘴,声音却在喉咙里卡壳。
说实在的,就算他冲过去又能怎麽样呢?
站在这里,什麽都不做,眼睁睁看著百里渊被带走;被点穴,什麽都做不了,眼睁睁看著百里渊被带走──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就结果而言,没有。
但是「不做」和「做不了」本身却是不一样的,他还是想做。至於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 ※ ※ ※
等到林墨关回房,樊谦依然像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刚把他穴道解开,他就膝盖一软险些跌倒,两条腿早已站得麻痹。
他被林墨关带到榻上,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干净,喉咙滋润够了就开始告状,末了强烈要求:「你快治治姓佟的那家夥,这样下去百里渊会……会给他弄疯的!」
林墨关说:「这是他个人私事。」
「可是这件事还牵连到百里渊啊!」
「那就是他们两人的事。」
「这……百里渊也不想被牵扯进来啊。」樊谦极力辩驳,「他跟佟安聿原本又没仇没怨,莫名其妙就被当做……当做那种工具,难道不是很冤枉吗?为什麽他要遇上这种倒霉事?为什麽好人没好报?」
「好人?」林墨关忽然眯了一下眼。
尽管已经知道樊谦在飞花楼并未受辱,然而他曾经面临过的,以及他脸上留下的……虽然可以掩盖,可以不去回想,但绝不会被忘记。
至少林墨关知道,他不会忘。
「不管怎麽说佟安聿也不对吧!」
樊谦没有留意别人脸色,自顾自接著说,「如果真是万不得已也就算了,刚刚他看起来很正常啊,那还把百里渊抓去干什麽?这根本不是为了救命,完全就是胡作非为了吧!不行,你一定要教训他,让他不准再胡来,不然你就不给他再学什麽武功了,直接把他轰走……」
「他不会走。」林墨关截过话。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那张冷峻的面容,白皙无暇的肌肤,依稀折射出一股瓷器般的清透与锐利,「他有他存在的必要──他自己也很明白。」
樊谦怔了怔,老实说,这两人之间的利害关系他一直不太明白,也不怎麽在乎,他觉得只要林墨关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现在这麽一说,他一时无法反驳,只能绕回来从百里渊身上入手:「那百里渊呢?难道他也有被佟安聿这样欺负的必要吗?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
「总会了结。」林墨关淡然地说,端著茶杯抿了一口。
樊谦直直瞪著他,脑子里一片纷乱,忽然就冲口而出:「你觉得这没什麽大不了的?其实你和佟安聿也是一样想的,对吗?」
林墨关把茶杯慢慢放回小桌上:「你说什麽?」
如果在平常任何时候,樊谦应该都会听出这四个简单字眼当中的不简单,然而此时他已经被……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被什麽冲昏了头脑,总之就稀里胡涂说了下去:
「你和佟安聿有一样的状况,所以你能理解他,你还放任他。因为如果换做是你,在像昨天那样的情况下,不管当时身边的人是不是我……不管是谁,你都一样会把那个人拿来当做发泄的工具对吧?」
林墨关没有说话,面无表情,静静地向樊谦伸出手。
樊谦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要挨揍了──他自己也明白刚刚那番话说得有多难听,实际上刚说完他就後悔了,可惜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
就算要挨揍,他觉得也是自己应得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只手却是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拉过去,与面前的那张脸越来越近,那道目光锐利得令人头皮发麻,而又深邃得叫人迷惘。
「你错了。」
听到这样一句,樊谦一时不明所以。
两张脸靠得过近,脸上迎来从对方口中吐出的热气,暖暖的,有点痒,他居然不自觉地微微出神。直到下一句话把他的神志勾了回来:
「我不会对其他人那样做──不管是谁。」
「……」咦?这是什麽意思?
樊谦完全找不到头绪,正想开口询问,话语就被生生堵了回去。
这个吻,实在太过突如其来,樊谦愣在原地,根本不明白怎麽回事。
「!当」一声。罗汉榻上,原本摆在中间的那张小桌被林墨关拂了下去,桌上的对象洒落一地。
现在两人之间再没有其他阻碍,林墨关顺势倾身,樊谦还没想到要阻挡就被压了下去。
这才开始回过神来,惊讶、疑惑、困扰……太多太多,反而不晓得该做什麽反应才好。只能揪住身上人的肩膀,从本能到潜意识都告诉他应该把人推开,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压迫著双唇的物事却离开了。
他连忙问:「你、你怎麽了?你又要走火入魔了吗?」
林墨关捏住他的下巴,凝眸看进他那双忐忑中夹杂著关切的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是──你又让我走火入魔。」
「什……」樊谦愕然。
什麽叫作他让对方走火入魔?而且还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