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捷脸色一黑,刚要开口,被佟安聿抢先一步截话:「赵右使先斩後奏,不向教主知会一声便率众前去围剿谭家庄,之後又一路追查从龙秘笈下落,实在是劳苦功高,不妨歇息歇息,接下来的事便都交给教主了吧。」
赵捷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拳头握了握,终究没再多说。
之後佟安聿领著樊谦继续往前走。
对樊谦来说,这些毕竟是他的……谭少爷的敌人,他没理由乖乖跟著走。只可惜,他的那点挣扎,在这种会武功的人面前纯属徒劳。
很快他就被带到大队人马那边,冉潇湘已经下了马,高大英挺的身躯如同雕像般伫立著。
在这麽近的距离上面对这个人,樊谦莫名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其实之前听到这个教主说话,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冷冷淡淡,并没有刻意给别人制造压力,但就是气宇轩昂。
那种难以描摹也不可模仿的气质,就好像……军人,没错,那种军人久经历练般的威仪。
樊谦一直是很欣赏这种气质的,而且客观来说,这人的脸蛋也确实完美,但是……大概是现如今双方所处的立场,导致他总觉得这个人让他浑身不太对劲吧。
沈默中,冉潇湘抬起手,摘掉了樊谦头上的斗笠,目光不再受到黑纱的阻挡,直接贯穿到他的眼底。
无比犀利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连灵魂都会被看穿的错觉。
樊谦不由屏住呼吸,看到对方的手继续向他脸上探过来,越来越近,突兀地一顿,旋即扣紧他的下巴。那力道痛得他皱起眉头,紧接著下巴就被扳向一边。
越发凌厉的目光中,映著樊谦的右颊颧骨上,一朵花儿娇豔欲滴。
冉潇湘盯著看了好一阵子,樊谦感觉到下巴越来越痛,好像连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似的。
有点火大,捉住对方的手腕试图拉开,然而那只手紧得像铁钳,根本拉不动一丝一毫。
不过他的反抗倒也成功地带回了这个人的注意力,将他的脸转回来,突然就放开了手,越过他往前走去,来到了百里渊面前,扬起手中的马鞭一挥而去。
百里渊猝不及防,浑身一抖,紧接著又是一鞭子下来,他立即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倒是樊谦看著都觉得肉痛,虽说他和百里渊相识到现在也才不过几天,感情不算深厚,但毕竟百里渊一直都在努力照顾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里唯一全心全意关切他的人。
如今眼看百里渊受苦,他也很不是滋味。想上前阻止,却被佟安聿牢牢扣住。任凭他怎麽高呼或者恳请那个人住手,都被置若罔闻。
足足有十几鞭下去,冉潇湘总算停手。百里渊的嘴角溢出血丝,脸上却是毫无血色。
「冉潇湘,你作恶多端,不要以为会有好下场。」百里渊咬牙切齿地说。
「你又多良善?」冉潇湘冷冷回道,「你把你家少爷照顾得多好,你令他遭遇了什麽?」
百里渊一怔,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那件事……的确算是他间接造成,虽然并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但是……
「是我失责……」
「失责?那就以死谢罪。」毫无抑扬顿挫地说完,冉潇湘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樊谦大吃一惊,急欲前去阻止。这次佟安聿也没拦他,放手让他跑了过去。他两手并用,紧紧抓住冉潇湘握剑的那只手。
「不要杀人……不许你对这个人出手!」这话说出来,其实樊谦心里完全没有底气,但还是非说不可。
冉潇湘目不转睛地望著他,黑幽幽的眸子里彷佛凝著冰霜,然而冰层下方又好像流动著什麽……
樊谦看不清楚,也没心思去看,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最终,冉潇湘收了手,长剑归鞘,对那两个架著百里渊的人说:「带上车。」
那两人按照吩咐,将百里渊往马车押去。百里渊还频频回头望樊谦,充满忧虑和不甘,可惜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随後佟安聿走了过来,和冉潇湘对视一眼:「他也放在车上?」话里的这个他,自然就是此刻距离两人最近的第三个人──樊谦。
冉潇湘若有所思地看了樊谦一眼,颔首,走开。
※ ※ ※ ※
马车中,百里渊一动不动地躺著,由於毒药的药性会消退,後来他又被点了穴,就算药性退了,他的气力还是受封,做不了什麽举动。
老实说,在这之前,樊谦一直以为百里渊的武功还算可以,说不定还是个高手。然而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因为百里渊的模样很有男子气概,才显得像是高手。
但如果真是高手,在清玉教那帮人面前也未免太受欺负了吧?就算说是中了毒,可是,随随便便就被人用毒放倒,这好像也不是一个高手该犯的错误……
言归正传,自从樊谦和百里渊被丢上马车之後,那些人就开始赶路。
百里渊看著樊谦,眼神几度起伏变化,最後开口:「是我无力,终究还是没能够护得好你。如今既然落在清玉教手中,逃跑机会只怕是微乎其微,之後你必会被……严刑逼供。」
樊谦扶额。其实他也早就预想到了,但是被这麽直白地说出来,只会让人更加郁闷。
严刑逼供啊……
可恶!死後重生本该是非常幸运的事吧?可为什麽他这个重生的人,除了逃难就是受人欺侮,连一天的舒坦日子都过不上呢?
「想不到从龙秘笈最终还是难保。」百里渊又说,「如果老爷夫人在天有灵,我也只能死後再前去向他们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