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危眉心一跳,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一把扯过陆玄一,另一只手拽住身旁的银发小布偶,飞快地向后撤身飞去,与此同时,一截雪亮的剪刀刀尖唰地扎穿了柜门,停在了离他们仅有毫厘的位置。
“……”
见什么也没有扎中,刀刃缓慢地退了出去,换成了一只瞳孔。女人贴近缝隙看了看,见柜子里面什么也看不清,索性放弃了,慢慢地退了回去。
等她彻底离开了屋后,陆玄一才敢出声:“她方才为什么不打开柜门?”
郁危松开他,道:“不清楚。”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如今,长生村已经疑点重重,至于这长生之道是从何而来、又取自何处,恐怕都有很大问题。
黑眼睛小布偶低着头,一边梳理思绪,一边无意识捏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软软的,有弹性,手感很好。他扭头看了一眼,又心不在焉地转回头,半晌,蓦地一顿,又扭回来。
银发小布偶软软的棉花小手都被捏得有些变形,白玉京古神一声不吭地被他捏了半天,见他回神了,才半开玩笑地问:“好捏吗?抓着我一直不松手。”
郁危:“……”
一旁昏迷的孟白和邵挽终于悠悠转醒,两人一把抱住陆玄一,声嘶力竭地惨叫,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郁危视若无睹,忽略掉陆玄一的求救,继续捏:“我想知道这个村子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明如晦毫不意外,长长地嗯了一声,说:“这么巧,正好我有一个办法。”
“长生村是独立于三界之外的死地,在这里,肉眼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点在黑眼睛小布偶的额头上,平淡地说,“用神识去看,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郁危被按得闭了闭眼,又睁开:“你是说,神识出窍?”
明如晦笑了笑:“嗯,用神魂行走。”
“神识出窍后,离体的神魂便是‘无形’,肉眼看不见,摸不着,唯一的痕迹,就是会留下一道影子。”他说,“离体之魂若是想看到彼此,则需要拥有一件属于对方的东西。”
属于对方的东西……
郁危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又走到银发小布偶旁边,抬手去扒对方的头发。奈何手太短,要想够到,他只能贴着对方,趁后面没人注意,绷着脸踮了踮脚。
还没够着。
邵挽他们还在后面乱糟糟的抱成一团,背对着看不着他。趁这个机会,黑眼睛小布偶又飞快地踮起脚。
踮了好几下,明如晦才微微垂下头,好让他够到了。
郁危顺势拔掉了他的一根头发,棉花小人记仇地踩了他一脚,又把发丝系在了手腕上,说:“好了。”
他抬头看向对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呢”两个大字。明如晦于是学着他的样子,揪下来一根黑色的发丝,系在手腕,垂眸笑了笑。
“其实你存在我这里的东西有很多。”他看着郁危的圆脑袋,说。
黑眼睛小布偶扭过头,敏锐地追问:“什么?”
明如晦不紧不慢说:“秘密。”
【作者有话说】
所谓神魂行走,就是两人亲自女装但别人看不见罢了)
长生蜡烛
神识出窍的时间定在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郁危再度睁开眼,就看见失去了神魂的两个小布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被三个小纸人团团围住,齐心协力安顿好。
眼前的景象从矮矮的小布偶视角变回了他熟悉的样子,终于不需要仰着脖子看东西和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了。郁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关节,莫名觉得腿有些冷,低头看了眼,一顿,思绪断了。
……他身上穿的那是什么东西?
小布偶身上的衣裙和神魂一起等比例变大,被剪刀那么一剪,前短后长,边缘不整,反而有种凌乱无序的好看。由于是用多余的布料给小布偶做的,因而衣裳是小女孩喜欢的新鲜颜色,轻薄软纱在月光下闪烁着银白光泽,上面绣着浅粉莹黄的小花,挂着叮叮当当的配饰。
郁危:“……”
他要杀人。
穿在自己身上,比起穿在小布偶身上,成功变得更不能令人接受了——看到的人全都得死,郁危混乱的头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冷酷的想法。
只不过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一秒,就被人掐灭了,明如晦温声道:“歪歪,别害羞,没人会看得到你。”
这个陌生的词眼令郁危一滞,硬撑着回道:“谁害羞,你才害羞。”
明如晦笑了一声,侧过脸,说:“那我不看你了。”
“……”
小布偶没有穿鞋子,郁危很沾光地也没有鞋穿。他拧起眉,低着头认真看路,赤脚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但还是怎么走都走得不得劲。原本曳地至脚踝的裙摆,如今只浅浅蹭到膝弯,随着走动,飘来飘去完全不受控制,轻纱翻飞,时不时露出一截皓白修长的小腿。
短短一段路,他磨蹭了大半天,眼看就快到了,忽然又停下不动了。
明如晦等了半天:“怎么了?”
郁危:“……裙子要掉了。”
明如晦回过头,看见自家乌发雪肤、活生生的“黑眼睛小布偶”,抓着要掉的裙子,正面无表情地光着脚站在原地,的确像个精致绝伦的娃娃,手足无措等人帮忙。好在他习以为常,淡定地走过去,熟稔地把对方裙身束腰的系带重新紧了紧。
郁危看着明如晦修长的指尖灵巧地在自己腰间系着结,有些在意地问:“你怎么这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