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花,县里作文比赛”
“她不去!”
阿婆突然抄起火钳,
“上次你说带孩子们看什么星,结果呢?春贵家丫头差点摔断腿!”
林老师后退半步,马尾辫滴着水:
“这次有奖金”
“够买棺材板吗?”
阿婆的火钳戳到城姑娘鼻尖前,
“羊群要是淋病了”
“您咳血了。”
我突然说。
两人同时僵住,阿婆袖口那抹暗红在煤油灯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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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半夜撕开屋顶。
我摸黑翻出床底的矿工灯,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物件。
灯光扫过墙壁时,突然照见阿婆蜷在神龛前烧东西。
“苏漫”两个字在火盆里蜷曲成灰,那是我藏在稻草枕里的广告公司工牌。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她现了。
“花儿。”
阿婆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
“来添把纸钱。”
我攥紧矿工灯,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给谁烧?”
“给你丢了的魂儿。”
她往火盆扔了把黄纸,火光映出诊断书边缘焦痕,
“自从淋了那场雨,你眼里就住着个陌生人。”
惊雷炸响的瞬间,偏屋传来羊群惊恐的骚动。
阿婆突然扑向火盆,徒手去抓燃烧的工牌:
“滚出去!从我孙女身体里”
我本能地抄起陶罐泼水。
火苗熄灭时,她掌心的水泡让我想起甲方在方案上烫烟头的模样。
“山要塌了。”
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
“表层土壤含水量过o,后崖裂缝扩大度每分钟厘米。”
阿婆愣住的表情让我心酸。
这些本该出现在地质报告里的数据,现在从她“孙女”嘴里冒出来。
她突然抓起香灰往我身上撒:
“恶鬼!山神要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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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被羊群的惨叫惊醒的。
阿婆滚下床的姿势像棵被砍倒的老树,她抓着喉咙出“嗬嗬”声,床头打翻的陶罐里残留着羊齿蕨根茎。
“催吐!”
我扯过搪瓷盆抵住她腹部,现代急救知识在颤抖的手指间复活,
“手指伸进喉咙!”
她咬破了我的虎口,血混着绿色黏液喷在诊断书上。
山体裂缝的脆响混着雨声传来,像有人在我太阳穴上拉锯。
二十一只羊的惨叫突然变成二十一这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