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合租。
打开大门,进去是一个共享客厅,然後用两扇门当独立大门,你住这个门里,我住那个门里。
小门里就是陈止的生活空间,一室一厅,门对面就是另一户的房间。
卫生间有两个,都在公共区域,靠着两个小门并列排布。
陈止敲了敲墙,是实心的,陈止稍微安慰了一下自己,起码隔音。
搬家师傅把东西都搬出来,陈止给师傅买了两瓶矿泉水,「辛苦了。」
「哎哟,客气客气!」师傅忙活了半小时,拧开瓶盖大口喝了起来。
「说来也巧,我上个月给人搬家,也是在这里。不过人家是搬出来的。」
陈止问:「不会是闹鬼吧?」
陈止最怕鬼了,如果真有鬼他一定要跑。
「不是不是,好像是两家租户吵架啥的,我也不太清楚!」
「哦……不是鬼就行。」
师傅看向对门,「那家估计是个不好惹的主,你小心点。」
「好的,谢谢了。」
陈止在外租了五年的房,什麽妖魔鬼怪都见过,最严重的时候还打了官司,花了几千块去请了律师,好在陈止胜诉。
後来陈止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有跟人合租过。
没想到这次被黑心中介坑了,他时隔两年,再次跟人合租了。
唉,算了,能忍就忍吧。
陈止早都没有当年跟人较真的心气神了,牛马岁月将他的棱角磨成韭菜的模样。
陈止收拾完大半行李,又在床上躺了半天,工作消息提醒在这期间源源不断地弹出。
陈止的公司有自己的通讯软体,叫做「蓝图」,消息提醒音都是特制的,导致陈止在外面只要听别人手机提醒,就能认出是同司员工。
陈止在箱子上都写了装箱物品,按照优先级依次从P0标到P3。
P0优先级的箱子装的计算机滑鼠等工作相关的东西,P1优先级的则是个人生活用品比如洗漱用品,P2是一些快餐泡面,还有空气炸锅之类,P3则是陈止买的一些有的没的,像是旅游的手信,薅公司的礼盒之类的。
陈止打开优先级最高的P0箱子,把计算机拿出来放在P3优先级的箱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处理星期六的工作。
休息日?不存在的,底层牛马就是要24小时oncall随叫随到。
陈止搬家用了五小时,这五小时里,他被六个工作群艾特,收到了十二个私聊。
陈止看着不断增加的红点数量,喉头泛起呕吐感。
上个月他们做完年中述职报告,每个员工都被组长或者领导找过去一对一谈话,每个人忧心忡忡,这之後各种案子各种需求越来越多,越来越弱智,颇有种死前搏一搏的感觉,用量堆业绩而不是用质。毕竟领导看的都是数据,至於结果,在PPT里「优化」一下就行。
於是,处在管线中下游的陈止每天就要跟无数人对接,就算是见光死的需求,陈止也得硬着头皮做。
大家最担心的,还是年底的裁员。大领导已经给各组小领导下达了数据指标,小领导又把指标拆分给各组组长,组长又开始折腾底下的员工。
陈止是组长,手底下有两个员工和一个实习生,陈止拿着上面给的需求,愁的头发都白了。
後半年他们有两场活动,上面要求做到三百万的效果,却只给他们三十万的预算。把陈止卖了陈止都做不出这个效果。
不止陈止这个组,很多组的预算都对半砍。
但是,领导的嫡系不受影响,他们做的PPT天花乱坠,牛皮吹得给足了领导情绪价值,团建聚餐都坐在领导左右手,溜须拍马。他们那种人该拿多少预算还是拿多少,就是三百万做出三万的效果,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这就是嫡系的底气。
人与人,组与组,同事与同事之间,终究是不同的。
陈止回复完蓝图的消息,又打开了微信。
陈止不得不把预算掰成两半花,每天去找报价更便宜的供货商,花上大量的时间精力去跟供货商谈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