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曳和方之翠见过这两个纸人。
那天方玉在小仓库里发疯,两个人通过手机就看到过这一对纸人。
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方蓉花已经被吓得有些说话不稳了,“这不是你们给我的恶作剧吧?”
“你觉得可能吗?”方之翠冷静地回答她,“这里不是你带我们来的吗?”
她的手上和方蓉花一样,满是血迹,黏腻又恶心。
她低头就着手电筒看了看,左右手轻搓,那些血迹便被搓掉了大半。
“方青月,这是什么血。”
方之翠是不相信竹子会流血的,就如同上次吊在香樟树上的尸体也不应该迸溅出鲜血一般,这不合逻辑。
方青月凑过去闻了闻,“鸡血。”
她的语气很肯定。
牵在她手里的煤炭也凑过去闻了闻,随即歪了歪头,没忍住偷偷舔了一口。
方蓉花见了,连害怕都不顾,想一巴掌拍狗头上,又想起自己手脏,抬腿在它身上踢了一脚,“煤炭!老娘是不是告诉过你别乱吃东西?”
煤炭吓得脖子一缩,呜呜咽咽的退了回去。
“鸡血?”方淮曳蹙眉,“鸡血不是辟邪的吗?”
无论在哪里,杀鸡都是祭祀先祖,供奉仙人必不可少的项目,而鸡血本身又是□□,哪怕在电视剧里那也是驱邪必备的东西。
“山神怎么会怕鸡血?”方之翠抿了抿唇。
方淮曳:“那这两个纸人呢?”
说实在话,在方玉那里看到两个纸人,加上双生子的事实,方淮曳早已在心底判定,这一对纸人代表的应该是老娭毑方娟槐和她姐姐方娟萱。
可是现在这对纸人守在山神头顶,看模样姿态比起看守更像是在保护。
这也太冲突了点。
方之翠有点沉默,她把手电筒对准了这对纸人,细细打量了片刻。
“感觉像将功赎罪。”她轻声说。
方淮曳:“什么意思?”
方之翠:“知道自己犯了错,对山神不敬,所以剪下纸人作为替身,替山神做事,将功赎罪。你看,这两个纸人点睛了,你学过国画,应该也知道俗语‘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你若不记阎王请。’,纸人一旦点睛就有了精气神,极易吸引脏东西附身。”
“但脏东西只是个统称,我大多理解成点睛之后,不同的灵可以附身到纸人身上,无论好坏。但是这对纸人有明显的指代,也就是说她们是具体的人,所以无论附在她们身上的是谁,做出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最后还是会算在她们头上。”
方淮曳懂了,“所以也就是说,如果山神被封在这里,想要出来做什么只能通过这两个纸人,但是山神做的事必然是能积累功德的,所以它做的事,最后的功德会算在这两个纸人,也就是老娭毑和方娟萱身上?”
方之翠点头表示她说的是正确的,一旁擦干净手之后抱着狗旁听了半天的方蓉花忍不住感叹道:“太鸡贼了吧,这主意谁想出来的啊。”
说完察觉到几道视线看向她,后知后觉咂舌,“这肯定不是粤娭毑想的,粤娭毑可没这么鸡贼,肯定是老娭毑和刘群芳想出来的事。”
“那可说不准,”方之翠知道方蓉花对粤娭毑滤镜很厚,也懒得和她多嘴,只把自己手上的手电筒递给方淮曳,让她帮忙照一下一旁的竹子,然后自己挥手砍了下去。
这一次,她们清晰的看到了竹子里溅血的全部过程。
竹子像是有了血管一样,从里头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来,方之翠在旁边静静看着,招呼了方青月一声。
方青月过去沾了一点嗅嗅,还是那句话,“是鸡血。”
竹子里冒鸡血,真是见鬼,但知道里头是什么总比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血要好。
就像她们被香樟树上的尸体喷了一身血,可发现那也是鸡血之后,便没那么恐惧了。
“还挖吗?”方之翠问道。
方淮曳定了定心神,“挖,我来。”
说罢她指了指纸人后面,“方蓉花,位置在那里对不对?”
方蓉花沉默着点点头,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
她脑子里在回想粤娭毑今天交代她的话。
那时候粤娭毑拔了氧气管趴在她耳朵边上艰难的说:“我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事情也已经结束了,她们要找你麻烦也不会找多大,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们想做什么你都别阻拦。”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往纸人身后走的方淮曳,不知为何,这种心神不宁的奇怪感觉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