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川乘着电梯很快下楼,扶着眼镜晃悠悠拐过消防通道。他猜季寒瑞他俩的近视度数差不多,只是季寒瑞散光比较严重,导致他一直以为自己头晕却没往眼镜不对的方面想。
跨出单元门,他左右没看见人影,正想掏出手机问人在哪,突然背后猛地一股大力拉扯,“谁…唔!!!”
他被人用手臂紧紧缠住了腰一连后退数步,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牙齿磕到嘴唇上差点儿疼出泪。
左晓川只慌乱了一瞬立马抬肘往后反击,谁知来人立刻卸了力度,捂住他嘴巴的手松开,扶着他的腰让他站稳。
“噗哈哈、哈哈哈哈……!”
左晓川转头,季寒瑞一手撑着绿化带旁的树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隐约有泪花。
“靠!”左晓川气得语塞,“你你、你是不是有病啊!”
季寒瑞还在笑,左晓川伸手打他:“至不至于,吓到我你就这么幸灾乐祸?”
季寒瑞揩了眼泪,马上正色:“换眼镜换眼镜,我眼睛酸死了…”
左晓川粗暴地把眼镜摘下来塞给他。
季寒瑞给他戴上他的银框眼镜:“不好意思,早上走得急,没看清拿错了。”
左晓川指指自己磕红的嘴唇:“这就是你表达歉意的方式?”
“对不起。”这句话倒是比上一句真诚一点。
“警惕性太差,”季寒瑞这会儿又人模狗样一派端正了,绕过他往小区出口方向走,“下次天黑别一个人往小巷子里钻。走了,画室还有事。”
左晓川揉着嘴巴,恼火地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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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道煌家与左晓川家只隔了一栋单元楼。在便民超市买了礼品和水果,左晓川敲响了老柴家的门。
刚敲第二声,门就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女人。左晓川愣了一下,一时拿不准是不是老柴的女儿,慢半拍才打招呼:“阿姨好,我来拜访老师。”
女人刚换好高跟鞋,身上是一套裁剪适当的正装,脸上妆容精致,看上去也像是登门造访正巧要离开,对上左晓川提起唇角淡淡笑了一下,然后拎起手包跨出门,与左晓川擦肩而过。
站在门口的老柴不放心交代道:“路上开车慢点儿。”
“知道了。爸你回去吧。”女人进了电梯。
“来来来,”老柴拍着左晓川肩膀,接过他手里的礼品箱子数落道,“还知道过来看看你老师?都是熟人带什么东西,待会儿走了全给我拿回去啊听见没有?”
左晓川被老柴迎进门,转头笑道:“老师,拿来了哪有再带走的道。”
老柴又张望了一眼已经关闭的电梯门,才关上门进屋:“你要是不拿走,我哪天就亲自送回你们家。”
左晓川:“那怎么……”
老柴打断他:“我要是上门肯定要跟你爸妈讲你在学校的表现。”
左晓川马上投降:“只把果篮留下好吧。”
老柴妥协,把其他箱子留在玄关,果篮提进了厨房。
“先坐沙发上歇着,我去给你倒杯水。我这儿没有你们年轻人喝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茶叶。”
左晓川连忙跟进去:“老师我自己倒,白开水就行。”
老柴一边拆了果篮洗水果一边絮絮叨叨:“瞧瞧你柴阿姨,好不容易来看看我,中午饭都不吃就赶着走,天天都在忙工作。唉,你们这些孩子啊,上学时爹妈都希望你们有出息,长大了赚大钱能过得更好……但太有出息爹妈也担心啊,整天见不着人,赚了钱也不一定真的过得好……唉……”
老柴的女儿叫柴欣,左晓川偶然听到过小区公园大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八卦,说是她早年离过婚,法院把孩子判给了男方,之后一直忙于事业,独身没再嫁过。
柴欣很少来这个小区,左晓川这几年加起来估计也只碰见过她一两次,第一眼认不出来实属正常。但左晓川日常生活中很少遇到她这样干练的职场女强人,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两眼,却陡然产生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左晓川想,应该不是父女遗传相像的缘故,因为他看到柴欣的脸产生熟悉感时,大脑联想到的不是老柴。记忆芜杂模糊捉不住实体,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与柴欣相像的,但更加年轻的眉眼。
到底是在哪儿呢?
老柴洗好了水果,左晓川赶紧抢着帮忙端出厨房,暂且放弃琢磨。
左晓川跟着老柴坐到沙发上。
老柴把洗好的苹果塞给他一个:“看你这假期过得挺自在,是不是你爸又出差了?”
左晓川下意识接过来,试图辩解:“是。但我最近没有犯事儿,就算我爸在家他也没由揍我啊老师。”
老柴哼笑一声呻了口茶,表示不拆穿他的嘴硬:“你这次成绩按照原先的基础来说还算可以,但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复杂的知识多着呢,可不能卸劲儿啊。听地老师反映,你上她的课特别积极,看来你是很喜欢这门课?”
左晓川猛点头。
老柴挑眉:“我记得中国地质大学的地专业不错,有信心考去吗?”
人家是211双一流,左晓川汗颜:“没有。”
老柴被他干脆的回答逗笑了:“行吧。对自己的现有水平有正确的认知也是优点。但现在不是才高一嘛,努努力,把目标定高一点才有动力往上跳。你其他科成绩也不算很差,就是英语短板太明显,得多花点时间心思在这一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