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我跟我医生打个招呼。”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熟悉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童佑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屋子黑压压的人,男人朝着他的方向扭过头,面孔被透明的光线照亮了一半,高耸的眉骨和狭长的眼角,剩下一半深刻的五官隐没在晦暗之中,一时间居然让他心悸不已。
怔忡间司峻已经换好了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它的设计总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与之对应的昂贵价格,而这不在主人的关心范围,他只负责展现视觉上的美妙。
童佑茗这才注意到他个子真的很高,身姿挺拔,穿着病号服的时候完全察觉不到的威压感被这身属于他的装扮淋漓尽致的衬托出来。他们四目相对,司峻转身面对他,在他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向他低头,鞠了一躬。
“谢谢这些天来的照顾了,童医生。”
那个长发男人在离开时抛给他一个催促的眼神,童佑茗站在原地半天也才说出一句,“不客气,保重”。司峻路过他身旁的时候第一次没有看他,他掏出手机靠在耳边,声线低沉,“喂?”
——直到那一瞬间,童佑茗也几乎认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我知道。”
司峻把烟叼在嘴上,眯起眼盯着咫尺明灭的火焰。
“让他们一个一个给老子洗干净了,等着吧。”
司峻在车里靠着楚清睡了一觉。
他梦见一个女人坐在他腿上,涂成鲜红色的指甲抓紧他的衬衣,衣襟上似乎残留着香槟的痕迹,被女人的手揉搓成煽情的褶皱,她附在他耳边不断低声说着什么,最后在他一片粘稠的意识里变成了某种可怕的召唤。可他无法清醒,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摩挲着女人柔软的腰肢,无法停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童佑茗,他的脸被太阳晒得泛红,仿佛赶了很远的路,白色的T恤被汗水打湿了沾在皮肤表面,勾勒着清瘦而佝偻的身形,手里提着的纸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睁大眼睛的表情看上去迷茫而悲伤。
司峻忽然觉得烦躁到了极点。
“你出去。”
身上的女人发出了娇俏而鄙夷的讥笑。
“我忙着呢,”他朝不知所措的童佑茗摆摆手,“记得把门带上。”
然后他从女人散发着异香的发丝间看着年轻的恋人转身离去,原本挺直的后背微弱的颤抖起来,消失在沉重的木门那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沉浸在想要扼死自己的欲望里不可自拔。
你说过你爱我。
——而我最喜欢你爱我爱到快哭出来的痛苦啊。
“怎么了你。”
他在梦境中冒着冷汗的身体被楚清用力推了一把,车门打开时一股夏季的热风席卷而来。阳光明烈灼人,空气像热砂般浮动。
“没什么。”
司峻的手插进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把脸埋进掌心里。
“楚清,”他说,“我办公室的秘书叫什么名字?”
“卓茵。”楚清拜托司机直接把车开向停车场,顺手用文件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连这都想不起来了?现在给我滚回医院好吗?”
“哦,她。”司峻漫不经心的从楚清手里接过积攒了一厚叠等待老总审阅的合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两转,方才梦里紧皱的眉心静静舒展开了,被惯有的轻佻表情所取代,“刚才梦见她了哎。”
楚清停住了脚步。
“你靠着我做春梦?”
“啊不好意思,其实我觉得她没有你好看……我操你妈别踹我下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