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鸦道人侧看向张元敬,目光中充满疑问。他一听描述,便知那鼎乃是张元敬以往身携的那尊神鼎。这些年,神鼎不再现身,而张元敬又添了另一件灵宝,他便猜测那神鼎当是已经离开。只是没有料到,它竟然与康昭阳扯上了关系。
张元敬露出惊讶之色,数息之后,方才反问道:“前辈为何问我是否识得此鼎?”
唐昭阳呵呵一笑:“看到师侄的反应,想来唐某没有问错!”他卖了一个关子,故意停了数息时间,方才看似随意地说道:“学宫那位神尊于数十年前,遇到这尊石鼎,于它打了一个赌,这石鼎实则已经输了,但却硬撑着不肯接受。神尊与它谈判,此鼎说可以谈判,但要先寻一个人来作中人。”
他话头一止,笑眯眯地问道:“元敬可知,这石鼎提议选何人为中人?”
张元敬无奈一笑,说道:“前辈且说就是,何必来戏耍晚辈!”
“哈哈!这几年,越是了解元敬的经历,越是惊叹元敬的不凡!也只有如元敬这般出类拔萃之人,方才被那石鼎看中啊!”唐昭阳概叹道,“唐某得了神尊委托,便是要寻元敬去学宫一趟。想来元敬不会拒绝吧?”
张元敬实在想不出那只大鼎要做什么,反正寻他过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此事若是不甚,搞不好得罪学宫的神尊,那时可就真是天下虽大,无他张元敬立足之地了。
“当然拒绝,为何要去!我与那鼎又不熟,你回禀神尊,就说张元敬实力低微、不足道哉,搞不定那只石鼎,请他老人家自行处置,该用什么手段,便用什么手段。那只鼎欺软怕硬,神尊前辈只要手段够强,那鼎自会雌伏!”张元敬毫不犹豫地拒绝,但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却显示他与那鼎熟得不能再熟。
唐昭阳干笑两声,说道:“元敬说笑了,那石鼎若非认得你,如何隔着几亿里,只说你的名字。这可是神尊相请,面子大如天!”
张元敬双手一摊:“既然前辈认为我与那石鼎相熟,那就算相熟吧!正因为相熟,我更不能去学宫啊。那只大鼎,毫无廉耻之心,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不定是要利用我脱身。万一被它得逞,我不但没能给神尊帮上忙,反而还坏了事,这不是给我和玄天宗招祸吗!不去,不去,便是神尊怪罪下来,我也不去。”
火鸦道人先前听张元敬辱骂神鼎,大为震惊,他太知道那位的强大,也知道其对于张元敬的帮助,以他对张元敬的了解,便是对此鼎离去有所不满,也不当如此出言不逊。不过,多听两句,他便明白了张元敬的意图,不禁暗自偷乐。
唐昭阳本以为打着神尊的名头,此事手到擒,不料张元敬却摆出这副态度。他是老于世故之人,知道这是想提条件,便有些不悦地说道:“元敬师侄,结好一位神尊,可是一般的元婴修士都求不来的福缘,你可不要犯糊涂。若有什么需求,不妨见了神尊再说。”
言下之意,无非是说他寸功未立,不可对神尊先提条件,这样不免引起其不快,反而容易吃力不讨好。
张元敬却哪里是要提条件,他其实就是觉得那大鼎非常不靠谱,若是玩出什么鬼主意来,真可能把他给坑了。此鼎横竖不过一个器灵,走投无路直接投靠就是,神尊本就想收服它,自然不会不要。他张元敬可就不一样了,一个结丹修士,如蝼蚁一般,抹杀如翻掌。
“这,这事不急,我还要为玄天宗出战横断山擂台,待打罢了再言此事!”张元敬想拖延些时日,与火鸦道人商量办法。
然而,康昭阳紧追不放,当即说道:“元敬,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贵宗考虑。那仙纹宗的大阵师,已经在天阙山附近转形改势,怕是诸般手段没少用。此等布置,很多都需多年以后方会显出作用,而在此之前,很难被察觉到。你若愿去一趟学宫,学宫自不吝替你对付仙纹宗,把那些暗藏的手段尽数清理掉!”
张元敬一听此话,不免有些犹豫。他虽然撞破了蔡丰进一次转形改势的布局,但并未拿住此人,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一个人人暗中盯着天阙山大灵穴,他不免寝食难安。他虽然也能深入地中查看灵脉状况,但天大地大,如此广阔的区域内,如何能精准寻到蔡丰进动了手脚之处!
唐昭阳见张元敬有所异动,又赶忙放出一个诱饵来,说道:“我知道贵宗百年来一直受到天魔渊打压,又有与千剑门的世仇,在横断山又得罪了玄静宫,四处有敌,形势艰难。若元敬能得到神尊青睐,这些宗门又何足道哉!”
唐昭阳没有提到天道宗,不知是并不知道,还是刻意回避。不过,这至少说明天魔渊的举动是在稷下学宫的耳目中的。
火鸦道人此时也是看出,张元敬之前的那些言语,并不是要拿捏唐昭阳,此人都已把话说到如此程度,也算是颇有诚意。他对张元敬使了一个眼色,劝他找借口先离开此地。
张元敬心中的确委决不下,便说道:“唐师叔,承蒙关照,晚辈感念在心。只是兹事体大,无法骤下决定,且容思考数日,再与前辈回复。”
唐昭阳轻叹一声,说道:“有些事,唐某未曾得到神尊允许,故不能提前透露。有的话,未得到学宫核准,亦不能信口说出。但在此事上,神尊甚为重视,而学宫也极有诚意,还请元敬勿要拒绝!”
火鸦道人嘿嘿一笑,说道:“以唐道友说话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道友是学宫的修士呢!看来,道友与稷下学宫关系匪浅啊!”
唐昭阳面容平静地说道:“唐某的确与稷下学宫有很深渊源,但无论如何,先却都是朝天门的修士,不会另投家门的,袁道友尽快放心就是!”
火鸦道人连连点头,藏在白眉之下的两只明亮的眼珠子里满是笑意:“那就好,那就好!都是南域宗门,又靠得这般近,还世代交好,自当互通有无、相互扶持、共克时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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