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宇航再一次醒过来,床对面坐着的人从关博换成了应蔚闻。
他人又在医院,长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四方格的屋顶,标志性的蓝色条纹衫,以及盖着的被子上扎眼的大红章……这一幕像极了最初灵魂闯入时的情景,不同的是那会床边没坐人。
坐了还不如不坐,比起这,贺宇航更希望自己睁开眼,看到的是他人就摔在他们家楼下。
过去的记忆找上他轻而易举,回去的办法却至今毫无头绪。
焦虑。
“醒了。”应蔚闻从手机上抬起头。
贺宇航没说话,看向头顶的吊瓶,很好,第二瓶才刚少了个底。
他抬了抬手臂,人往下缩,被子掩过下巴,有意没去看身边的人,那枚吉他拨片此刻就在他手里握着,从关博放到他掌心开始,到后来他顶不住昏睡过去。
贺宇航已经无所谓应蔚闻看没看见了,毛毡板就在墙上粘着,如果不是抽风分手后硬要搞点情怀,在这之前应蔚闻早看见了吧。
这跟贺宇航公然贴脸朝他示爱有什么区别。
他突然理不清这里头的关系了,以为应蔚闻趁人之危,实际上先动心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早在应蔚闻对他提变态要求时就该一口答应啊,逃避什么呢。
应蔚闻起身出去了,贺宇航朝被子里又滑了滑,彻底把自己罩了进去,窗外天色渐暗,他感觉呼吸顺畅不少,身上也松快下来,没那种针扎一样的疼了,看来是快退烧了。
关博呢,回去了?这是又换了个人来接力?
最后一棒怎么落到应蔚闻手上的无从得知,病房里除了他之外没别人,这还是个单人病房。
贺宇航朝后捋了把汗湿的头发,正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搞点水来洗洗,门口传来去而复返的声音。
……恶魔的步伐。
“喝水吗?”
恶魔在头顶低语。
贺宇航眉头皱起,应蔚闻没有催促,耐心地等他回话,可人都烧来医院了,不渴是不可能的,尤其他不说还好,说了贺宇航喉咙里生刺一般难受。
他犹豫再三,还是坐了起来,从应蔚闻手里接过杯子,一大杯温水很快见了底。
“还要吗?”应蔚闻问。
贺宇航点点头。
应蔚闻今天应该也是请假了,再回来时不仅带了水,还拧了把热毛巾,递给贺宇航后他坐下,继续在手机上回消息。
贺宇航一边看他,一边慢腾腾地从脸擦到脖子,再往下没敢了,怕一会这人又要带他欣赏他完美的语言天赋。
擦完贺宇航靠在床头,发了会呆,看应蔚闻坐着不动,就说有问题想问他。
“你说。”
“你和岳锦白后来怎么样了?”
应蔚闻看他一眼,很快又回到手机上,“没有后来,我跟他没在一起过。”
贺宇航笑笑,“是被我捷足先登了吗。”
应蔚闻把消息回完,抬头,看向贺宇航的眼里多了丝笑,好像这么问是多无礼的一件事,“你这话的意思,如果是觉得你能左右我的选择,那是高看你自己了。”
贺宇航转身躺下了。
躺了不到两秒又翻坐起来,“你,你这张嘴,我可真是服了!”
应蔚闻自己送上门来的,贺宇航不吐不快,“难怪会分手呢,哪个人受得了你,岳锦白都不行吧。”
“是吗。”应蔚闻笑了笑,“那你可比他能忍多了。”
“咱俩就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贺宇航不能接受,他深吸口气,“行,之前我问你我们为什么会分手,你不肯说,现在我也不问为什么在一起了,我就想知道,咱俩是什么时候搞一起去的。”
“这总能说吧。”贺宇航其实心里有答案,但他想听应蔚闻说。
“一零年。”应蔚闻或许猜到了他对密码的在意。
“六月二十八号?”
“据我所知,不是。”
居然不是,“那是什么时候?”
应蔚闻思考片刻,“你所认知的在一起是特指某一天的话,我不记得有这一天。”
也是,炮友需要什么纪念日,得知密码与此无关,贺宇航松了口气,他不敢想应蔚闻直到现在还能用当初在一起时候的密码打开他家里的门对他的自尊心是多大的伤害。
“你也可以往好了想。”应蔚闻说:“没准那是你第一次往我床上爬的日子。”
贺宇航血往头顶狂涌,当即大怒,“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