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点头。
她的眼中划过诧异,原先准备好的话卡在咽喉。
放在以前,我一定会不依不饶地追问是哪个好友,男的女的。
但真相的快刀磨灭了我所有傲气。
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我却再没了拥抱的兴致。
“阿毅,你变大度了,但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的确变了。
就连决定离开时,我都可以心平气和地给律师打去电话:“草拟一份离婚协议,以及帮我办理出国手续。”
“梁毅,杨总她只是一时糊涂,你真的要走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我苦笑摇头。
人一旦经历过生死,就仿佛重生一趟。
以前的我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3
结婚五年,我第一次睡得安稳。
直到早晨被电话铃声惊醒,律师说已经将离婚协议邮递到医院。
起床时,身边的杨青伞已经不见踪迹。
护工说她去和医生交流我的病情,可我却和她在转角相遇。
她的声音充满惊愕:“阿毅,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将文件袋半掩在身后:“有快递寄过来,我拿一下。”
“这种小事让护工帮忙就好,你怎么能一个人出来?”
她心疼地想要过来帮我拿快递,却被身旁的陆铭轩拽住。
陆铭轩患有抑郁症,躯体化严重时连路都走不稳。
“阿毅,这里离病房不远,你自己可以回去吗?我还有事。”
我无所谓,摸着墙壁往回走。
可路过的医生不这么想,他扶着我大声询问:“你的家属呢?怎么能让盲人自己瞎逛呢?”
一旁的杨青伞面露尴尬:“我就是家属。”
我目睹她和陆铭轩十指相扣的手,明白她已经做出选择:“我妻子很忙,还要去看车祸后的孩子,我自己可以回去。”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我主动提出。
杨青伞再次惊讶我的大度。
甚至生出怜悯:“你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回来,再陪你去见小雨。”
我轻笑着摇头:“不了,你先去吧。”
我语气温柔得滴水,牵动她内心的柔软。
她将陆铭轩送走后,立马回来接我。
一根制作精良的拐杖被递到我手里。
她说是特意找人给我定做的。
可手柄上镌刻着陆铭轩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却像刺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借口医院的拐杖就很方便,于是把她送来的那根冷落在床头。
结婚五年,又有多少如这般的谎言呢?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被扶进“小雨”的病房。
“小雨,爸爸过来了。”
任凭杨青伞怎么呼唤,孩子都无动于衷。
他和坐在旁边的陆铭轩很像,就连那双眼睛底部潜藏的嘲讽都如出一辙。
杨青伞皱眉,直接将他拉到我身边。
我像个盲人低头摸索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