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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第1页）

◇第52章

番外二童年

1998年，清河撞上三十年一遇的寒冬，冷空气提前降临，偏又没到供暖的日子，六岁的小赵誉被裹成粽子，窝在沙发看电视时像一团肉球。

赵爸赵妈在这一年终于关了连续亏损三年的服装厂，正忙着四处借钱准备东山再起。

这天赵誉一如往常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家里来了客人，赵妈招呼的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连一向不爱走关系的赵爸都从阳台小跑出来，热情地迎接着来客。

赵誉有些好奇，伸直了腿从沙发上滑下来，悄悄挪动到赵妈身後，探出个脑袋看。

他看见一个皮肤白皙，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头发烫了漂亮的卷。女人身边站了个男人，长相斯文，戴着副眼镜。

“快，叫秦姨。”赵妈发现身後的赵誉，低头对他说，“还有郑叔。”

赵誉正准备喊人，突然秦姨身後走出个人儿，让他一下就看呆了。

这人比他高了半头，脸是小孩脸，但已显了棱角出来，利落的下颌线连接着削瘦的下巴，微微上扬的眼角竟沾了些魅，视线触碰时，赵誉气势不敌，垂了眼皮躲到妈妈身後，说什麽也不肯露出头来。

这是赵誉跟沈巍的第一次见面。屋子外头刮着早冬的风，屋子里暖气未供，赵誉的手心却烫了起来，暗地里搓着衣角，眼睛却看也不看一眼沈巍了。

小孩子遇见喜欢的，总要在心里先别扭一阵，过了这没由来的情绪，才能满心欢喜扑上去。

秦姨把沈巍推到赵誉面前，说：“这是你小郑哥哥。”

沈巍这时还叫郑修，他什麽话也没说，伸了只手出来，赵誉一愣，反应过来後心里乐出朵花，抓住沈巍的手後，花儿跟着开到脸上来。

沈巍的手冰冰凉凉的，汲取着赵誉手心的温度，赵誉也不松手，任由他把自己当个暖手宝。

秦姨笑得花枝乱颤，几个大人也笑了起来，一路笑着往客厅走去，留了他们两个小孩相对无言。

“你手好烫。”沈巍很快甩开他的手。

“你手好冰。”赵誉也不示弱，朝他吐舌头。

无论如何，沈巍主动伸出的手还是让六岁的小赵誉心花怒放了，并天真地以为自己从此有了个哥哥。

他拉着沈巍的手，带他到院子里看赵爸种的花，沈巍把手抽回去，说了句“我自己看”，脑袋已经贴近了一盆月季，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仔细看了起来。

“这麽冷的天，这花怎麽没死啊？”沈巍指着月季问赵誉。

赵誉摇了摇头，沈巍说你真没用，赵誉反驳说你不是也不知道吗，沈巍说了句你等着就转身跑进屋内。

沈巍出来的时候，後面跟着赵爸，赵爸饶有兴致地在院子里给他俩介绍了一番各种盆栽，赵誉左耳进右耳出，反倒是沈巍，坐在台阶上，撑着个小脑袋，时不时还点点头，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

赵誉嘴上哼了一下，眼睛里却装满了认真听讲的沈巍。

院子里时有冷风作祟，在赵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後，赵爸终于把他俩双双拎进屋。

後来沈巍又跟着爸妈来了几次，每一次赵誉都会主动拉着他到处玩儿，但等到赵誉去沈巍家里，

沈巍却高冷得很，领他到角落，对着地上一堆玩具，把小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说，这些都是我的玩具，你自己玩吧。

“自己一个人不好玩儿。”赵誉急急拉他。

“你这个小孩好麻烦哦。”沈巍用大人口吻说话。

“你陪我。”赵誉眼巴巴盯着他。

“好吧，就这一次。”沈巍叹了口气说。

赵誉心里又乐开了花，这一次，他难掩喜悦情绪，竟扑到沈巍身上，亲了他的脸颊，说：“你真好，我喜欢你。”

赵誉亲完沈巍後自顾自蹲下捣鼓起玩具来，过了半晌也没见沈巍过来，好奇擡起头，却见他失了神一般，站在一旁，双目呆滞盯着地面。

“快来玩儿！”赵誉拉了拉沈巍的衣角。

没想到沈巍打掉他的手，自己跑到房间里，把房门给关上了。

小赵誉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几个大人在客厅里，谁也没注意到两个小孩的小别扭。

後来，赵誉又去了一次沈巍家，那天沈巍把他带到楼下小区，主动提出要玩过家家的游戏，他当爸爸，赵誉当妈妈。

赵誉眨巴眨巴眼说好，然後他们就开始扮演起了爸爸妈妈的角色，小沈巍出门“上班”，小赵誉在家“煮饭”。

很快沈巍说要再扮演得更像一些，于是他就亲了赵誉，在他额头和脸颊亲了好几下，最後便是嘴唇。

当沈巍黏糊糊的唇贴在赵誉唇上时，赵誉吓傻了，什麽话都说不出，瞪大了眼任由沈巍笨拙地亲着他。

最後赵誉吓哭了，因为沈巍把他的嘴唇给咬破了。

赵誉开始哭哭啼啼，沈巍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用嫌弃的口吻说，“小娘炮，爱哭鬼。”

六岁的赵誉还不知道娘炮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听见沈巍骂他爱哭鬼，就哭得更大声了。

这是他儿时与沈巍最後一次碰面，之後就听说沈巍全家都搬走了，而时间也渐渐模糊了沈巍的脸，模糊了赵誉的记忆。

在沈巍离开他生活的这十年里，赵誉选择性遗忘了许多事情，包括那句“小娘炮，爱哭鬼”，还有六岁那年，沈巍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