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奶昔八点二十,两人该去签到和领赛事包了,柳见纯在一旁看着她们别号码布,虞树棠的手很灵巧,四枚别针别的牢固,她却总有一种想上手帮忙的冲动。倘若是真在一起,她想自己或许会对这样年轻的小树爱到无计可施。
她并不害怕,只是轻而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想法暂时牢牢地压了下去。
开幕式结束九点钟,一道自行车的洪流顺着绿道浩浩荡荡地向前翻涌,柳见纯紧盯着虞树棠的背影,其实只不过一秒钟的工夫,就被车群彻底冲散了,可她还是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坐回到野餐布上,很细致地把带来的东西摆出来。
今天她还带了一把小茉莉,就插在野餐篮旁,鲜嫩欲滴,散发着一点清爽的香气。她心情很好,将一袋小蝴蝶酥拎了出来,放到了餐布中间。
“我先吃一块。”徐蔚然道,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枚蝴蝶酥,“这会儿天气真好啊,正好晒会儿太阳,好好地休息一下,今天起得太早了。”
“涂防晒了吗?”柳见纯也躺到她旁边,这里的草坪质量很好,隔着一层布料,仍能感到青草柔软,她感觉自己好久没这样好好地晒过太阳了。
徐蔚然将蝴蝶酥一口吃掉:“当然,我可涂的是安热沙金瓶。”
这次自行车骑游全程四十八公里,赛程不短,柳见纯是打算结束之前提前去看看的,不过时间还早,并不着急,她合上眼睛,阳光照耀下,哪怕是闭上眼也是一片雪亮。她丝毫不觉得茫然烦恼,她对选择毫不畏惧,更何况,她期待生活中的变数。
“总想去海边好好地晒晒太阳,上次出去好像还是三年前去菲律宾的薄荷岛,那里的海滩真好,又白又细,总觉得像砂糖一样。”
徐蔚然不会说让她想去就去,她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你说现在我们卷的像有寒暑假的样子吗?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寒暑假看起来像居家办公。前段时间硬挤还能像海绵里的水,现在你还有各种拍摄,怕是更走不开了。”
“之前想去摩洛哥就没有去成。”柳见纯说,仔细想想,她都说不清自己多久没出门旅游过了。小时候妈妈和爸爸总愿意在寒暑假带着她到处走走,国内转了大半,後来不仅没有了她们,自己的时间仿佛也越来越多的都留给了工作和学习,到底没有时间出去了。
“去年夏天的时候都还说要去塞舌尔潜水,结果都到了今年夏天了,又是谁都没有去。”
徐蔚然翻过身:“说真的,你和代鹃分手,是不是因为她也是工作狂?”
“什麽叫也?”柳见纯说,“我又不是工作狂。”
“是,你不是,你只是比较热爱工作。”徐蔚然笑道,“不过代鹃当时确实是挺夸张的,没办法,卫视那边竞争太激烈了,她要不是做出了那个节目,别说挂牌成立工作室了,怕是早被挤兑走了。”
柳见纯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姐姐也是这麽想的。”左更惜当时就坚决反对她和代鹃分手,因为觉得代鹃拼事业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怕是一年多的时间在电视台起早贪黑,她和代鹃常常别说一周,有时候可能大半个月都见不到面,所有的节日全部颠三倒四地过不成,只有一个纪念日,代鹃还会记得把礼物放到茶几上。
左更惜就为此,觉得代鹃已经够爱她了,她姐姐同样是女强人,可骨子里脑子里那一套是永远更改不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摆在爱前面的,钱丶事业,姐姐总喜欢说代鹃这样也是为了你们两个人——但是这样不公平。
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为了她们两个人,难道获得的事业不首先该是她自己的吗?
她高度理解代鹃,只是她无法忍受而已。她在代鹃工作室挂牌成立半个月後,所有的兴奋和惊喜都沉淀下来了才提出了分手。
柳见纯一直觉得,自己在感情生活中都还算干脆,她想要什麽一直都很清楚,她想要爱,这种爱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但起码不是一团缥缈的空气,她并不希望恋人能把自己放到事业和本人前面,但起码,也别摆得太靠後。
沉没成本对她而言不算什麽,曾经的好她不会否认,该分开,她就会主动提出分开。这不再是自己想要的感情,自己就利落地结束。
想要爱,并不是什麽难以啓齿的事情,柳见纯不吝啬主动去爱,也想要得到相应的返还,她希望对方也能让她感觉到的,来爱自己。
“你要这麽说倒显得我跟你姐姐站在同一战线了。”徐蔚然道,她一直是知道柳见纯的个性的,她感觉也不是性取向的原因,小蝴蝶酥哪怕是异性恋,也会和现在的感情观一样洒脱。
她当然重视事业,重视个人发展,可感情就是感情,倘若完全忽视了里面的爱,这种感情还有什麽继续的必要呢?
“我支持你,我一直都觉得要我也像你一样不拖泥带水就好了。”
徐蔚然笑了笑:“我的烦恼要说出来,我有预感,我们这一天绝对毁了。”
柳见纯不追问,徐蔚然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倾听。她弯起眉眼:“走吧,我们该去看看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