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看着禾苑的神色,又看这张百泉讲话费劲,便急了,直接咋呼了起来:“哎呀张太医您就赶紧的吧!有什麽法子直接说啊!”
张百泉俯首,“只是老臣一旦用了这法子,待药效用尽之时,就。。。”
禾苑心里仿佛突然坠了块玄铁,张百泉断尾的话好似将周围的空气都抽干。
“而且殿下如果想老臣使用这法子,最迟明天,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过了明晚,那法子便没法起效了。。。”
话毕,小年也噤了声。
“好,我知道了。”禾苑的声音已经完全暗哑,“待我和母後商量後,再做抉择。”
张百泉当数这太医院内医术精湛的翘首,连他都如此说,想必是没有别的办法,癔症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他有一套自创的针法,配合白术这一味药材便能发挥奇效,让病人寻回一段时间的清明。
自打听说靖王疯了之後他便想找禾苑道这事,奈何这法子虽见得一些效果,但在某方面来说更是个催命的法子,若是禾苑一时震怒,要他的脑袋也未可知。
但就他这麽多年跑太子殿看诊无数趟,加之这些天来禾苑开始主理朝政之後,张百泉还是在今日决意试一试。
靖王禾言川带兵十年,好不容易创立这大靖,统辖五州各地十六年之久,一代豪杰亦是一方霸主,命陨之时却可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
张百泉退出去後,禾苑立在原地半晌未动,小年一时半刻也不知怎麽开口,只能默默找着伤药,往外边的箱子里码。
“小年。”禾苑突然出声。
小年立马应声,“殿下可是累了?我这儿也找得差不多了,就差把他们的家底儿都给翻出来了!要不我叫人去套马车?这外边天都黑了,该凉了。我已经去叫人把他们的手炉给送一个来了,殿下现在要用吗?”
他酝酿了这麽久的话,禾苑一开口,小年一股脑就都给念了出来,跟背四书五经一般似的。
禾苑知小年的好意,看着他小小年纪这般懂事,便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
“好,给我吧。”
“得令!”小年像只猴儿似的就窜了过来,把那手炉双手奉到了禾苑跟前。
冬日里天黑得早,几个太医在药箱里查看一番後,两人便出了大院。
看见外边的马车已经给套了厚厚一层,小年对着车旁边不远处等候着的下人们竖了个拇指:你们真得劲!套这麽厚是想憋死我吗?不过只要殿下别冻着就够了。。。
“哎呀!怎的突然又起风了?怕不是又要飘雪了,殿下赶紧回马车上坐着吧!”小年抱着那两个被塞得满满的大箱子,里面时不时有瓷瓶的哐当声,杂七杂八的各种药味儿混杂在一起,熏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没事,你当心别摔了,哎!小心门槛。”禾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药房里搜罗出来这麽大两箱他俩觉得非送不可的伤药,若是早些知道,一定给小年多喊两个帮手来。
“方才我瞧那查验的太医脸都青了,殿下,咱们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啊?”刚刚见着他们两个从药房里出来的时候,好些个太医的脸上都青一阵红一阵的。
禾苑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难为情:“好像有点儿,不过各州马上就要上贡了,到时候再补给他们吧。。。”
“哦!也对哦,今年的贡品不知道会不会比去年的多,殿下,我今年不想吃糖了。”
禾苑转头看着小年一脸的笑颜,这人今年这半年个头窜得有些太快了,吃糖这种小孩子的嗜好终于是与他不再相称。
“这麽快就想好了?”
“嗯!我要跟江公子一样。”小年支支吾吾道:“所以,今年我想请殿下赐我一把刀吧。”
闻言,禾苑驻足回身望向小年坚定的眼睛,笑道:“你不是有两把小飞刀了吗?还不够用?”
“不!”小年擡高了眉,伸出脖子在箱子後边露出半张青涩的脸,“不够的!我想以後能像江公子一样强大!”
禾苑心道小年最近几日怎麽都有些怪怪的,温声问他:“为什麽一定要像他一样呢?”
“额。。。没什麽。”他又缩了回去,在箱子後边怯懦懦道:“殿下不会连我这麽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吧?”
“哪儿能呢!”
因着需得赶在孙清越他们拔营前把这些伤药送到,禾苑没多想,只瞧着得了准允的小年乐呵呵的傻笑,推着他早些将东西送出去。
又问了一句:“信在里面吧?”
“在!殿下放心吧!”小年说着,还费劲挪出一只手来伸了伸大拇指,禾苑浅浅勾了勾嘴角:“快去快回!”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