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有的人,都不配拿捏他的性命。
他把目光转向楼靖宁:“你不是很满意阿弟当圣子麽,怎麽见他自祭,却不拦着。”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情。
楼靖宁一脸平静:“冬日不雪,乃大旱之兆,总得有人来平定民心。”她还说,“他既然是圣子,这一生便都该将南陵存亡放在性命之前。为南陵而死,又有何妨?”
楼泊舟气笑了。
他活了十九个年头,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己这等凉薄性情,也能被人气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直言:“我会回十万大山,再也不出。”
“你现在说这话,已经没用了。”楼靖宁扫过底下激动冲撞禁卫军的老百姓,“他们不会再信。”
他有过一次复生,老百姓不亲眼看见他咽气,是不会罢休的。
除非如楼策安所出计策那样,以身祭天,只留下一个圣子,再无旁人可沟通天意。
“如此。”楼泊舟抓住楼策安的手臂,“便让阿弟也随我入山好了。”
楼靖宁眼神一凛,伸手抓住楼策安另一条臂膀:“不行,南陵不可一日无圣子。”
南陵王可以没有,但是圣女和圣子绝不能缺。
楼泊舟冷笑,擡脚毫不留情踹过去。
纵然不让又如何,他倒是要看看,这里有谁能拦住他的去路。
楼靖宁的确不是楼泊舟的对手,她眉目肃然,正准备应对,一只脚便横插进来,接过他的招数。
楼泊舟拉开楼策安,把人拨到自己身後,转眼便和横插一脚的人过了七八招。
楼靖宁有些怔愣:“阿鲁那?”
他竟然会功夫?功力还如此深厚!!
变故突然,打的还是圣子和圣女……的夫君,禁卫军一时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往前。
南陵王躲在禁卫军身後,也犹豫不决。
夏老着急:“王,圣子绝对不是灾星,还请明鉴!”见南陵王眼神闪烁不语,他又转向楼靖宁,“请圣女明鉴。”
圣女也不语。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将祭坛上的十二根云纹立柱打得稀巴烂,砸了一地碎屑。
沙曦护着云心月退後:“公主小心。”
两人对碰一掌,内力激荡出一圈半透明的气,将六畜也掀翻。
这时,倒是没谁跳出来说什麽大不敬了。
楼泊舟倒退几步,唇边溢出一丝血色,阿鲁那却险些站不稳,弯腰吐出一大口血。
四周静下,只有长矛寒光对准中间几人。
“阿舟……”
云心月从沙曦手臂钻过,往前跑去。
“公主!危险!”沙曦听到动静,回头拉人,却没能拉住。
反倒是禁卫军里,忽然冒出一个人,用剑架到云心月脖子上,把人挟持了。
“阿月。”
一直不敢回头看她的楼泊舟,听到沙曦呼喊,再见她被人挟持,血液“唰”一下凉了个彻底。
连眼睫毛都像结了冰霜,僵硬抖动。
云心月看着泛寒光的剑身,眼睫微微一颤。
“别乱动。”她头顶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圣子,你别乱动。”
楼泊舟停下往前迈开的脚步,眼眸一下便充血,变得通红。
少年脸上笑意彻底散去,只剩可怕的寒意。
呼呼——
山风骤然猛烈起来。
楼靖宁擡手,招呼禁卫军:“将他拿下。”
禁卫军迟疑着,将寒芒对准他。
楼泊舟冷笑,不管身後戈矛刀剑,只一心向前,踏碎地上石块,朝前伸手:“把她还给我。”
他伸手盖住抽动的脸颊,黑眸浸在红光中,仿若鬼眼。
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