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IF线—死亡(7)
五条悟讨厌王雅次,虽然次数很少,但切切实实有几次是发自内心地厌恶她。
第一次是甚尔死後她明明失落魂魄,却装出一副什麽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和他们谈天说地。好像死掉的那个人不是她一直找寻的。五条悟见过她为了找到甚尔付出的努力,也见到过她奔赴线索点後什麽都没追踪到的失落,也亲眼见证甚尔对她的伤害。她明明很难过,却还是要露出牵强的笑容。不被平等地当做朋友以及不被信赖的烦躁,这都让五条悟不爽。
第二次是毕业时她宣布投靠加茂家的时候,五条悟厌恶她的背叛与虚僞。从前她说过无法忍受老橘子腐朽的气味,提起普通社会的权力高层她也是一脸鄙夷,嘴上嚷嚷着不共戴天,激进地像诅咒师。但她没有任何回转馀地,直直地向曾经嗤之以鼻的地方奔赴,曾经怎麽都学不会,需要其他人去迁就她的礼仪她也很快学会了。
所以对她而言,什麽才重要呢?曾经那样饱满的宣言可以推翻,流露的真情也可以不再承认,真正的她到底是什麽样子?
紧接着是第三次被激怒。在夏油杰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之後,五条悟简直气到爆炸。所以这是要去加茂家的理由吗?做错事情不会坦率道歉吗?这麽多年的感情一点价值都没有吗?为什麽冷漠得像机器人?而且,就因为这所以打算去老橘子那边,蠢货吗?杰比讨厌的高层还要讨厌吗?
第四次是在京都大学的门口。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开始在京都大学学习。和她一起回东京的路上,她拐到了学校交什麽资料,顺便还换了衣服。和服被她脱下,身上穿着的是和从前风格别无二致的裙子。五条和夏油杰一起坐在她越野车的後座上,透过车窗看她和周围的那些学生其乐融融地交谈。她大概是有些冷,左手的手掌紧紧包裹住自己空荡的脖子。冷,但并不着急上车,或许和这些人待在一起更让她觉得舒适。
有时候,五条悟觉得王雅次一点都不蠢。在对待她爱的人上,她总是很细心。上班的时候穿正装或者简装和服,但见家人的时候永远是和从前一样的休闲装;硝子的咖啡杯磕了一个小角,在硝子本人注意到前她送来一个很漂亮的新杯子。
五条悟见过那个杯子,在街边的宣传海报上,不是主推商品但价值不菲。除了夏油杰之外,包括夜蛾老师在内,每人每年都能收到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包装精美,还有亲手制作的贺卡。每年也只有收到她礼物的时候,五条悟才愿意稍稍原谅她。
第五次是她锲而不舍地追查秤金次从前生活的点点滴滴。她为何变得这般冷漠和讨厌,抓着少年人不成熟的过往不放,看不到他们的未来?
五条悟讨厌她,讨厌她像个泥鳅一样,非常善于逃跑。你抓不住她,等你放弃捕捉她时,她却恬不知耻地出现。你生气不理她也好,重新燃起斗志再次尝试捉住她也罢,她都不为所动。她不管你在做什麽,你不知道她来找你有什麽目的,总之不会是没事闲的。
你还没弄明白她到底要干什麽,她又自顾自地跑开了,等她离开後你才发现,你腿边试图咬你的蚂蝗被她消灭了。
“如鲠在喉,”五条悟摇头晃脑道:“对,就是这个感觉。”
“硝子你也讨厌她?”趴在沙发上的五条悟擡起头朝埋首在一大堆仪器後忙碌的硝子问道。
“那根鱼刺我早就拔掉了。”硝子换了个玻片,随口道:“你这是在缅怀她?完全不拿她的遗嘱当回事啊你。”
“硝子,生气是可以表达出来的哦~”
“嘁——”硝子从仪器里擡头,冲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朝一副闲散子弟模样的他挥挥手里的切片:“这块玻璃你喜欢吗?我可以专门为你留着装你的尸体切片。”
“硝子你好恐怖。”
“你这家夥有什麽资格说我?还有,你过来干什麽?很闲?”
“没有啦……”五条悟停顿了一秒,装作平常轻松的样子笑着道:“只是好像那家夥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快死了。”
“有证据吗?”硝子平静道。
“那种东西怎麽可能有啦,她存心欺骗我们哎,还有铃木井和这个帮手。”
“我不觉得这种程度的事情有必要来告诉我。”
“哇,硝子你这麽冷漠的吗?”
“这不是她希望的吗?觉得我们无法接受这个结局,于是僞装成什麽都不知道地浪费时光。”
家入硝子无法再静下心来观察变异的细胞,讨论王雅次的事情让她觉得胸口不舒服。于是她站起身推开了研究室的窗户,站在窗边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胸腔烦闷的感觉消失後才转过身看向五条悟说道:“你们不也是这样想的吗?既然她希望我们不在意她,那就不在意她好了。”
“可是,”五条悟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做不到呢。”
“你和杰能做到这一点,但我做不到。”
五条悟轻轻笑了两下,好奇道:“如果真的不在乎她,她会变成咒灵来找我们麻烦吧?”
“虽然估计她的爪子就跟刚生下来的小猫一样,我打个响指就可以消灭。”
家入硝子坐回显微镜前,无所谓道:“这种事情和我这个後勤人员无关。”
“她今天下葬,硝子你要去吗?”
“不去,我很忙。”
于是被拒绝的五条悟一个人坐上了去往墓地的车。其实对于硝子可能还是不会去这件事五条悟早有预料,他倒也不是必须让硝子参加,只是觉得想来一趟。
而王雅次的墓地也算不得墓地,就定位显示的地点来看,更像是偏远的小山村。
伊地知小心地驾驶着车子,他从後视镜里小心地窥探後排五条悟的神情。五条先生在上车後神情就变得冷漠,虽然他一向是如此,在外面的时候脸上会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坐进车子里时就冷若冰霜。
再加上这些年来自五条先生直白的嫌弃,伊地知和五条悟相处的时候总是很小心。
“伊地知你当辅助监督几年了?”坐在後排一直没出声的五条悟问道。
“啊——”被突然cue到的伊地知有些惊慌,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一边谨慎答道:“我07年进入高专,毕业後就开始干辅助监督了,算下来……”
“7年。”五条悟快速推算出答案。
前排的伊地知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不明白五条悟提起这件事的意义是什麽。
“你入学的时候她还在学校,在你眼中她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