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纷飞,寒风凛冽。
春水撑着伞艰难走到程宿家,敲响大门:
“程宿,你在家吗?”
声音卷进风雪中,显得无比缥缈微弱。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又喊了两遍,依然没有回应,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不在家吗?”春水低声道,像在确认又像在安慰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她缓缓迈开步子,折返回家。
在她走後不久,门“吱”一声打开了。
*
後来的几日,春水每天都去程家敲门,没得到半点回应。
她後知後觉明白了,程宿在躲她。
心中没由得升起一股闷气。
明明是他先戳破窗纸扰得她心神不宁,怎麽她主动寻他,这人又避而不见?
既然他不愿意见,那她也不理了。
想是这麽想,等到晚上闭眼时,脑子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起来。
想程宿为什麽不愿意见她,难道自己做了什麽遭人嫌恶的事?
仔细想想,也许是她没及时给予回应,拖了几天才想好措辞找他,除此之外,再没什麽能让春水觉得自己是有问题的。
可是她也需要时间考虑的啊啊啊!
翻个身,捋直被褥躺平,深深吸气强压思绪。
她才不要一直想些有的没的折磨自己。
爱咋咋滴!
*
离春节越近,气温越多变,时而骤冷时而回春,村里不少人都咳嗽发热了。
公太身体本就不好,受此折磨後越发沧桑。
春水给他把脉找病因,发现是积年累月留下的病根,短时间难以消除,膳补药补了好些日子才有些气色。
除夕这天,冷寂的小山村再次活跃起来。
眠家一大早起来宰鸡杀鸭,春水在尖锐悲凄的猪叫声下惊醒,想起一会要去拜庙,没再赖床穿好衣服下楼洗簌。
文桂芬在厨房蒸鸡,见她进来,往竈台指:“锅里有地瓜,早上忙懒得弄别的了,将就吃点。”
春水点点头,拿了两个地瓜靠着竈火口吃。
眠云开一身血腥味进来,递给文桂芬一块猪肉:“和鸭一起煮熟带去庙那边。”
瞥见春水,笑道:“水水今儿起这麽早啊,要和你娘上庙吗?”
“嗯!爹,你们杀猪了?”
“对,今晚吃好点,明儿就不能沾肉腥了,鸡蛋也不能碰。”
大年初一不能吃肉是这一带的习俗。
“行吧,那我要吃酱肘子!”
“晚点让你娘给你做。”
香烛丶米饭丶猪肉鸡肉各种祭祀品准备好,春水抱着一坛米酒跟自家娘身後,去金陵庙上香。
路上遇到很多一同拜庙的村民,打声招呼後就各走各的。
田间不时传来鞭炮声,几个小孩聚一起点炮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的炮还没後世那麽多样,样式好看的卖得可贵,他们只能从一长串红炮上摘下来几个,炸出的炮声也不大,就图个新鲜。
上山的石阶被人打扫过,夹杂红炮衣的积雪堆在两边,沿路都插着贡香,烟香缕缕飘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