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无声的尴尬中对视。
一分钟後,季繁硬着头皮开口:“其实我们也还没考。”
她说得诚恳:“我俩刚上大一,只是听学长学姐们说,英语四六级跟高考难度差不多……”
可能是季繁错觉,她说完这句话时,白衣鬼那张血淋淋的脸上似是浮现出了一丝满意微笑。
“噢,这就对嘛。”鬼说,“我和你们说,别听那帮人瞎吹,估计过不了几个月,高中知识就都忘得差不多了,照旧得去裸考。”
末了,他又以过来人的身份,老神在在地找补了一句:“四级还是很难过的。如果学妹到时候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送你资料。”
季繁对此没什麽意见,继续再恭维附和了两声,言词之意大概就是,能在这儿碰上高年级学长还怪开心的。
那只鬼也开心,又问她是哪个学校的。
季繁想了想,没具体答,只说是在A市。
白衣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自来熟一样说,有机会一定过去玩。
季繁没心眼地应了,跟着笑。
反倒是陈硕,不太高兴,但终究没说什麽。只用力扣紧她的手,尾指往她手背上滑绕了圈,以此宣泄不满。
季繁觉得有点痒。
目光下挪,定在两人交叠的手指上,一愣。
他们什麽时候。
又牵上手了……
她想起上一次牵手的情景。
在饭店门外,他态度强硬地拉拽着她往屋里走,起初也是像方才那样,捏着她的腕,後来不知怎麽就变成了当下这般的十指紧扣。
而她总一如既往地迟钝。
只有在看清的瞬刻,才能延迟感触到他掌心的温度。
那种感觉,就好像左手握右手。
明明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却在发现他参与进来以後,变得与衆不同。
因为知道是他。
所以心跳没法撒谎。
他们自幼相伴着长大,彼此熟悉且亲近,早已养成了外人难以插入的默契。
即便分开的日子再久,哪怕吵架时的狠话再凶,就算暗暗发觉到对方细微的变化。也永远不会感到陌生和隔阂。
自打再见面以来,季繁潜意识里就隐隐约约有一种淡淡的直觉——
她欠陈石页的这笔桃花账,大概这辈子都赖不掉了。而他,似乎也并不打算宽宏大量,更干不出与她一笔勾销的好事儿。
她和陈石页。
他们所爱的丶所追求的,所包容的,都是完整的对方,也因此注定,纠缠不清。
……
白衣鬼在前方引路。期间嘴巴絮絮叨叨聊个不停,几乎就没怎麽歇过。
陈硕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尽管他已经尽力帮她遮挡住可能的障碍,但黑漆漆的环境下,季繁一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心惊胆战。
最初季繁还会咬牙硬挺,可时间一长,她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
碰到垂落下来的道具树叶,要叫一声。蹭过墙上的壁画碎屑,要喊一下。次数多了,连她自己都有点发窘。
终于,游走在旁的白衣鬼先忍不了地瞥她一眼,凑过来调侃:“学妹,你是不是冷啊?”
他视线往下瞄,意有所指地顿在她攥紧陈硕袖子的指尖上,揶揄道:“人家的衣服都快被你扒光了。”
季繁脸色又红又白,立马松开两只手摇了摇头,没吭声。
半秒後,身侧的少年却突然插话:“喂,你上一世是怎麽死的?”
白衣鬼呆了呆,明白过来,带领玩家走剧情:“少爷居然恢复记忆了吗?实不相瞒,这是我守在沈家老宅的第三百年,自从当年您和那宋家小姐……”
“我是说——”
陈硕打断,似笑非笑:“不想死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