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直呼大名,季繁条件反射性地坐直身子,擡眼:“我。。。。。。”
一个“在”字卡在喉咙,她又硬生生吞下去,没好气道:“干嘛?”
“你变了。”陈硕平静地说。
季繁眼睫颤了颤,没解释。
她知道他是在控诉自己忘记他忌口的事情,但她没法说,自己是故意的。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很奇怪。
如果要産生羁绊,性格上总得有点彼此吸引的地方,要麽近似,要麽互补。然而,像她和陈硕这种完全相悖的,却并不常见。
季繁曾经幻想过,去做个专种香菜的菜农。
但陈硕不一样,他的梦想是,拔光世界上的所有香菜。
于是,理想和爱情之间,季繁让步了。
她笨拙地跟从喜欢的感觉,麻痹自我意识,迎合着他。
时间久了,竟然连她自己都快忘记,原来她本身是爱吃香菜的。
刚巧陈硕这会子提起,季繁胸口实在是堵得慌,没细想,便脱口而出。
不带任何目的,就单纯心里不痛快,想和他对着干。
说起来,这还是季繁头回在陈硕跟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陈硕盯着她看。
她心虚到不敢对视。害怕当衆改口显得太怂包,只能强撑冷漠地说要点两份。
但没承想,陈硕说不用。
其实季繁到现在也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他不介意吃香菜,还是说反正他不吃那道菜。
“挺……意外的。”陈硕笑。
季繁耐不住他眼神的灼热,掩饰般端起茶杯。
与此同时,隔壁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嗓音不大,可季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嘿,小李,咱们身後好像有瓜。”
女孩声线甜美,绘声绘色地颠倒黑白,向身边人转述:“我零零碎碎听着,感觉应该是对情侣,女生不爱,男生红着眼苦苦挽留无果,最终认命叹息说‘你变了’。”
季繁扶杯的手一顿。
“那你这耳朵挺灵啊,”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响起,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带透视功能的?还能听出人家红了眼。”
女孩夸张炫耀:“当然啊,你当我那些小说是白看啊!联系语境想一想,画面不就自动生成了吗?”
“破镜重圆火葬场,这梗我熟。”她说,“分手时,双方无一不得猩红了眸子,握紧双拳极力忍耐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而且一般这时候,总得有个人强忍住眼泪,只待对方转身,就立即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砸。”
“哦。”
“嗯嗯?你这是个什麽反应?”
“正常人的反应。”
女孩轻“啧”了声,评价道:“李佚笙,你这人真的很无趣诶!”
被同伴嫌弃的李佚笙并未言语。
“难怪那麽多人喜欢你,愣是没一个敢付诸行动的,”女孩大概思索了下,对话中间空白出几秒,又问:“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没喜欢的人啊?”
季繁自觉竖起耳朵。
“我……”
“您好,给您二位上一下菜。”
服务员的声音将李佚笙後面的回答盖了过去。
再到後来,她们开始闲侃别的,三言两语聊着实验。可惜季繁作为一个外行人,稀里糊涂,也偷听不明白。
感兴趣的话题一闪即逝,她兴致缺缺地敛神。
“盐焗凤爪丶奶黄流沙包丶罗马生菜……”服务员对着小票报菜名,“还有,鸡蛋肠粉。”
她不忘强调:“正常做法。”
“菜齐了,慢用。”她揭开笼屉盖。
陈硕道谢,拆了包一次性餐具。
他没急着动筷,用开水烫好碗,熟拈和对面人交换,又挪了挪盘子。
“肠粉放到我这儿吧。”季繁指挥:“反正你也不吃。”
陈硕听从照做,摆好後才擡眼。
“……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