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呼吸又一次失去规律。
这次,却不是吓得。
陈硕对此倒是没什麽察觉,他擡眼扫过面前几人,气定神闲地开了金口。
“你们谁先来?”
鬼比人还懵。
来什麽?挨骂麽?
他们彼此谦让起来:“白衣兄,你先吧?”
白衣鬼不愿意:“凭什麽我先?按道理也该是女士优先!”
在场唯一一位女鬼冷笑两声:“张斯言,你也好意思当个男的?”
白衣鬼语调上扬:“不是!许念欢,你怎麽还带人身攻击的!”
女鬼:“我说的不对?大男子汉,一点担当没有,说出去也不嫌跌份!”
白衣鬼不乐意了:“我丶我警告你,别瞎造谣,要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就算你哭着喊着求我,我才不愿意带你一个小姑娘出来玩,麻烦死了。”
“你!”女鬼明显说不过他,气场一旦落了下乘,再起势,自然就不太容易。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透过面具上的孔,气冲冲地瞪向白衣鬼,胸膛剧烈起伏着。
“都吵够了吗?”陈硕一直等到他们全部蔫下来,才不紧不慢地擡眼:“如果没吵够,要不要专门给你们开个付费专区啊?”
闻言,不太称职的临时npc们终于一拍脑门想起正事,忙拉住白衣鬼劝:“言哥,你少说两句,录着节目呢!”
“就是啊,言哥。”另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嬉皮笑脸地打圆场:“欢姐这不是才失恋吗?心情不好应该的,你多让让。”
女鬼扬手便给了他脑袋一个暴栗:“失恋你个大头鬼!姐姐我这叫荣获自由身,懂?”
恶鬼呼痛讨饶:“懂懂懂,哎呦,欢姐您心情不好,别拿我们撒气啊。何书臣没看上你,那是他傻。缺,咱就当作他眼瞎。”
女鬼噌地一下子站起来,气不过地又踹了他凳子一脚:“你给我闭嘴!”
话落,耳根子总算清净。
陈硕懒懒撩了下眼皮:“能消停了?”
衆鬼:“……”
半晌後,坐在最中间的白衣鬼代表开口,支支吾吾道:“差丶差不多。”
陈硕:“那咱说说正事儿?”
“哦哦好。”白衣鬼连声应着,垂下眼,忽地想到什麽,犹豫地张了张嘴巴:“直说,还是按本子来?”
陈硕笑了下:“随你。”
“……”
白衣鬼拿不准他的想法,眼神半求助半威胁地看向女鬼:“许念欢,是不是到你的part了?”
言外之意,该轮到你面对的事情,少搁那儿装死。走剧本还是给答案,自己看着办!
许念欢今天本来就心烦得不行,这会子更是被他们一打岔,把记好的台词给忘了个干净。
见状,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摆摆手:“客卧床头柜倒数第二层书夹最里面,有一串钥匙,你们自己拿吧。”
女鬼说完,垂头丧气地坐下。
陈硕挑挑眉,动身。
起身时突然感觉来自衣角的一阵反作用力,力道不大,可他还是顿住,半躬着腰,偏头。
目光下移至葱白细长的指尖。
看着他那张清冷到极点的脸,季繁咽咽口水,小声问:“你要去哪儿?”
陈硕笑着凝她,没正面回答:“怎麽?”
季繁低眼,却没松手:“我就问问。”
“那行。”陈硕直起半身,动了动步子。
季繁依旧拽着那一小块布料不放,不大自然地抿了抿唇角,提醒:“你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你干嘛?”陈硕睨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淡淡道:“撒手。”
季繁一动不动。
没办法,陈硕俯下身,靠近她的耳朵:“你不说,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
季繁恼怒地乜他。
“说不说?”陈硕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不说,就自己在这儿待着。”
他明知故问,毫不遮掩恶劣。态度坦然到让季繁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茬了。
她应该不止一遍说过她害怕吧?反反复复地,他听不厌,她都快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