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界面躺了好些红点,全部来自同一个联系人。但季繁此时没有想理她哥的意思。
指尖轻轻划动,就到了稍靠下的位置。系统红字跳出一条醒目提示:【您有一笔转账24小时内未接收,已过期。】
季繁慢吞吞地转了下眼珠,手指触屏飞速摁了摁键盘:【钱我没要哈,退回去了,你快看看到账没……】
不行不行。
搭话的方式太刻意。
季繁皱眉,长按叉号。
很快删干净,打字:【诶,录制什麽时候开始啊,你知道不……】
唉。
有点蠢。
季繁这次才是真真正正地犯难。
回来的一路上,她可算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大概率,两年前陈硕收到的那封情书,并不是自己所写。
季繁是在高一秋季学年的後半学期,自江川跨省转学,进入了A市北辰附中就读。
次年五月,她主动结识同班同学李佚笙。
一开始,人家并不怎麽搭理她。後来两人之所以能建立起非一般的革命友谊,可以说,是全凭季繁一意孤行地纠缠。
当然,这其中,远在C市的陈石页也算占了一点点功劳。
原因不在其他。
主要是青春期懵懂,少女心动总势不可挡。
李佚笙喜欢谢久辞。
大家都不知道。
她自以为隐瞒得天衣无缝,却忘记遮掩说话时闪躲的眼神。
周围人里,只有季繁猜得到,看得明。悟破不说破,甚至自愿以秘密交换,是年少季敏能拿出手的最大真诚。
北辰附中最不缺虚僞。
能进这所学校的,除过譬如李佚笙这种个例,大多数学生家条件都不会太差。
或钱或权,或两者兼具。
个顶个的,全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小姐,耳濡目染养成傲慢。
眼高于顶,对外来人员最为排斥。
李佚笙是他们眼中的异类。
所幸她内心足够强大。
季繁有时还挺佩服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遭受那些个不公待遇,估计早崩溃了。哪能一门心思地学习,跟个没事人一样。
仿佛他们口中谩骂诋毁的与她无关。
季繁眼睁睁看着她从第一次考试和自己并列倒数一二,一路逆袭飞跃,到稳居年排大榜的榜首,跟谢久辞争得你来我往,说不敬佩是假的。然而人家不理她,却是实打实的真。
终于,事情转机发生在文理分班的最後一节体育课前。
彼时朱夏正炯,浓密梧桐剪碎光影。
季繁时间来得特别不凑巧。
餐厅里面,充斥着无聊的闲言碎语,季繁没李佚笙那样的忍性,当场就砸了碗。
“说说说,你们有证据吗?就乱讲,造女孩子的黄谣有意思吗!”
她难得一次发飙,唤醒骨子里潜伏叫嚣的暴戾,黑沉沉的眼如有实质地扫过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带了点嗜血的疯魔。
“你们以为自己多干净吗!傲气得要死,喜欢人家谢久辞不敢说,就在这里哔哔赖赖!”她冷笑,“有本事去追啊,有志气也拿个第一看看啊,不是说简单吗!你们谁行谁上啊!”
季家在A市声名显赫。衆人无不忌惮季繁身後的家世背景,没人不敢当面撕破脸。
方才鄙夷不齿的气焰消散几分,可那态度却不见客气:“季繁,你替那种白眼狼抱不平干嘛!”
“你说我们傲,我看她才是吧,你说你帮她这麽多回,她有哪回念你好了!”
她们越说越来劲:“每天甩张臭脸拦你,不知道的,怕都要是以为你贼喊捉贼欺负她了。”
李佚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视野里的。
季繁顿时慌了下,因为她并不知道,李佚笙是究竟何时站在的门口,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见了多少。
结果等她再回神时,门口人已经走了。
季繁忙追出去。
後来事情的发展自然而然,却又始料未及。操场靠墙的角落,季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懵了一瞬。
“代写情书?”李佚笙眼神狐疑。
“哎呀。”季繁支支吾吾,瞥向操场中央,眼睛一亮:“你就当给自己写一封嘛,我照着学就成,不算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