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笃定。”
谢杳压低声音:“殿下不该以身犯险的。”
元序轻笑:“父皇当年说过这个案子永不复言,可我觉得皇祖父口中那个为保陇右百姓舍身忘死的门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外敌勾结,意图谋反的。”
这般门楣,一夕之间不复存在,究竟是谁的过错?谨小慎微,屈居自保,真的能守护住想守护的人吗?
她心中困惑,没有答案。
过往之事,黑白对错,辨不清,道不明。可生在世间,就不能浑浑噩噩,无论如何,总要有个交代。
谢杳言辞坚决:“殿下已经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让我亲自解决吧。”
日落後,沙州的天色却依旧明亮,丝毫没有入夜的迹象。
沙洲夜市热闹了起来,很多商贩在铺子门口吆喝,将行人引入店内,街边还有百戏表演,令人应接不暇。
街边的皮影戏,竟演了一出太子丶太子妃携手赈济灾民的戏码,惹得谢杳和元序频频笑出了声。
谢杳和元序牵手穿梭在人潮中,走走停停,最终走进了一家绮罗铺内。
元序挑了一件鹅黄色镶着金丝的西域衣裳,拿给谢杳。
“这颜色……”谢杳有些犹豫。
元序向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会意,将半推半就的谢杳拉去里间换了衣裳。
少女发间缀满金玉,腕上的红翡玉镯与鹅黄色衣裳浑然一体,美自天成。
掌柜连连夸赞:“姑娘真是绝世芳姿,竟比西域女子还要适合这身衣裳。”
元序将白狐裘斗篷给谢杳披好,拉着她快步上了马。
“这泉竟是月牙形的!”谢杳颇为惊讶。
元序勒马停下,将她抱下马。
“儿时听阿舅说,沙州有一药泉在鸣沙山旁,呈月牙形状。”
谢杳不免感叹:“大漠如此干旱,竟还能留下这样一处药泉。”
“确实难得。”元序亦很是感叹。
夜色阑珊,布满星辰,倒映在泉水中,波光粼粼,澄如明镜。
一阵风拂过,吹起了元序的斗篷。远处城楼上的旌旗随之舞动,沙沙作响。
“风动,幡动。”谢杳口中喃喃,“今夜恐有大风。”
元序侧目望向她,神情认真:“不是风动,亦不是幡动。”
谢杳愣怔在原地,心跳若雷。
“昭昭,我一直未敢问你,这太子妃之位,你可愿意?”元序缓缓转过身,面对谢杳。
谢杳眸光闪烁:“殿下想听实话吗?”
元序没有闪躲,迎上她的目光。
“太子妃之位,意味着无尽的枷锁和争斗,我生性喜爱自由,本是不愿的。”
“那如今呢?”
谢杳不答,轻轻点头,恬然一笑。
元序躬身作揖:“皇天後土为鉴,吾倾慕汝已久,心意若磐,诚以归妻,愿许一人之白首,尽平生之悲欢,相偕不弃,共谋江山。”
他向谢杳伸出手:“昭昭可愿意?”
“适我愿兮。”谢杳施以回礼,将手覆在他的掌心。
元序回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星月当空,流光皎洁。
茫茫大漠,一片静寂,世间好似只有他们所在的这一方渺小天地。
谢杳靠在元序肩上,默默凝望着夜色中的药泉。
它的边界变得极其微茫,像是化在砚台上的一滩墨迹,自由散漫。水面不时泛起涟漪,微光跳动,似星星点点的萤火,绽放出无限生机。
“殿下可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本《云夏奇卷》?”
元序被谢杳跳脱的思绪,弄得忍俊不禁:“怎麽忽然想到这个?”
“我记得那本书里提到过一个毒女,她就在沙州长大,从这里入了江湖。”
“晏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