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将成,小小楚州刺史,不过是螳臂当车!”
那人狂笑着说完,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而亡。
楚州北面燃起熊熊大火,火势随风而动,向南方袭来,隐有灭城之势。
烽火连天,四面楚歌。
陆琼宇与守城的将士一起,将城内的百姓转移出去後,苦苦支撑在城中,扫除馀孽。
一阵马鸣声传来,高家军精锐纷纷跃下马,与楚州守城军并肩作战。
衆人于城中艰难辗转,终于在天色将明之时将大火扑灭。
“阿宇!”
一个清脆的声音幽幽传来。
陆琼宇循声回头,鏖战一夜,他神情恍惚,分不清面前的人是梦还是真实。
谢杳快步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有没有伤着?”
陆琼宇迟缓地摇头,拉住她的手臂:“阿杳,你快回去,这里危险。”
“我又不是没上过战场。”谢杳安慰他道。
她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楚州城,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楚州沦陷,下一个城池,恐怕就是扬州。
“先随我回扬州吧。”
陆琼宇颔首,与谢杳一道上了马车。
驸马谋害公主的骇闻传到长安没多久,楚州动乱的消息便纷至沓来,一时间朝野震荡。
百官纷纷进言,几方各执其词,争论不休,一方咬定江宁侯府有谋反之心,请圣上出兵江南;另一方极力反驳,认为事有蹊跷,应待查清公主遇害的真相後,再行诏令;还有小部分人暗自观望,不置可否。
自始至终,朔光帝未发一言,让人辨不清他对此事的态度。
下朝後,他密召连山,于含元殿内议了一个时辰,随之而出的不止连山,还有出兵江南的诏令。
连山却未与军队同行,连夜出了长安。
***
扬州高府内,谢杳和陆琼宇对坐无言,楚州动乱,再加之钱家镇满镇被屠,已死伤无数百姓,而他们却连贼人的身份还尚未查清,真是好生憋屈。
“除了这块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令牌,钱家镇再无所获。”
谢杳接过令牌,脸色忽变:“瀚海!”
“什麽?”陆琼宇被她没来由的话弄得一愣。
“我初到长安时与他们交过手。”谢杳忆及过往,将元序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他,“这块令牌是流沙令,乃西羌一名为瀚海的杀手组织所有,持令者可召唤隐藏于世间各地的瀚海杀手,这些杀手行事不拘泥于朝,也并非都为羌族之人。”
陆琼宇直击要害:“如此说来,幕後之人定不会是圣上。”
谢杳不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若想动江宁侯府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可不管幕後之人缘何丶是谁,此番都是冲着江宁侯府而来。”谢杳叹了口气,“江南一乱,帝心必疑。”
“话虽如此,却有一事诡异非常。”
陆琼宇与谢杳目光交汇,二人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夜阑人静,唯馀风声掠过和几声鸟鸣。
谢杳独自立在檐上,俯瞰扬州万家灯火,心中已有成算。
楚州不比扬州,这里多小桥流水,大火是烧不尽的,近来风势渐微,他们难以故技重施,倒是更添了几成胜算。
扬州城门紧闭,无论往来南北,皆不予通行,水路倒是畅通无阻。一连数日下来,城中的人口便叫谢杳摸了个一清二楚。
第四日黄昏,巡逻的士兵发现瓜洲渡口浮着一具死尸,便将人捞上岸,陆琼宇恰在附近探查,很快确认了那人的身份。
“可是有异动?”
谢杳见他这失魂落魄地模样,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软剑。
“自瓜洲渡捞上来一具死尸,是苍术。”
谢杳闻言,愣怔地跌坐在竹椅上,哥哥的侍卫怎会出现在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