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集装箱杂乱地堆叠在裸露的地面上,不太好闻的铁锈和枯草味充斥着这片荒地,集装箱有的大半个都悬在空中,风拂过时会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随时可能砸下,显得岌岌可危。
夜色笼罩下,没有灯火的道路漆黑一片。身着黑衣的太宰治如一条灵巧的黑猫,敏捷地在半人高的杂草中穿行,只有微微摇晃的草尖述说着来人的轨迹。
熟门熟路的太宰治停在一个外表平平无奇的集装箱前,微微俯身,箱子上虽小却分外牢固的锁无声打开,落进他的掌心,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踏入满是灰尘和腐朽气息的箱内,太宰治拽了下垂落在旁边的灯线,不太确定离开前刚修好没多久的电路能否撑到现在。
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响起几秒,直接裸露在外的灯泡闪烁几下,终于顽强地映亮了这块狭小的空间。
薄薄的垫被和被褥铺就在铁架上,一张断腿下撑着几本破书的桌子,用来充当椅子的一个大纸箱,狭窄的洗手台上摆着些洗漱用品,昏暗的灯光下,简陋的陈设一览无馀。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里除了太久没住人有些落灰,还算得上简约而洁净。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靠在铁壁上,看着飞在空中转悠了一圈的咖喱蛋,语气懒洋洋的:“到了哦。”
没有护卫,地点偏僻,夜黑风高,孤家寡人——要刺杀的话,怎麽看都是最好的时机吧。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觉得【太宰治】之前问他关于要不要做港口mafia首领的时候表示了不赞同的自己挺明智的。
没让小太宰也沦落到住集装箱真是太好了。
他小心地操控着力量,让文字拎起被子放在一边,又把垫被提了起来。
在太宰治疑惑的目光中,他用力抖了抖垫被上的灰。
“咳咳咳。”随着他的举动,太宰治开始咳嗽,似乎被呛到了。
有些抱歉地停住了动作,【织田作之助】拿着枕头和被子去到了外面再继续抖抖,还贴心地把里面的棉花拍软了才拿回来铺好。
在太宰治逐渐变得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收拾好床的咖喱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慢吞吞地给他扣字:“睡觉吧。”
思考了几秒,太宰治乖乖走到床边,脱下鞋子和外套,躺下。
满意地点了点身体的【织田作之助】拉黑了灯,钻进了他桌上的纸巾盒。
其实他觉得纸巾盒的大小挺合适的,但上个世界的太宰後来怎麽也不肯让他睡面了,甚至还为此把家里的纸巾全从纸盒子里掏出来,盒通通子丢掉,只留下一叠纸摆在桌上。
时刻警惕着周围,结果听着细细簌簌的动静,判断出他钻进了纸巾盒的太宰治:“?”
他很少有这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躺在因为过硬而不太舒服的铁架床上,太宰治双目无神地盯着空空的黑暗,本以为自己又会像以往一样一直睁眼到天明,但不知什麽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在他规律的呼吸声中,【织田作之助】从纸盒里探了个头出来,没有惊醒他,轻轻地把太宰治伸在外面细瘦的两只胳膊塞进了被窝里,掖了掖被角。
一夜安眠。
蹲在最高的铁箱上的重力使盯着下面毫无动静的集装箱,微凉的夜风拂过,显得他孤单的身影分外萧瑟。
口袋里的通讯器也没有反应,发信息也不回,检测装置数据也非常平稳,看起来不像打起来或者遇到袭击的样子。
完全不知道自家首领已经呼呼大睡的中原中也兢兢业业地蹲守在高处,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开始感到疑惑。
等阳光铺洒在他的身上,飞鸟开始歌唱,远处逐渐传来喧嚣的人声时,老实的中原中也压抑着怒火,深深吸了口气,去摸口袋里的烟盒。
到底在干嘛啊这混蛋!
迷迷糊糊醒来的太宰治满身都是睡饱了的舒适,理智归拢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还睡的挺好。
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太宰治发现了周围不小的改变。
原本有些灰蒙蒙的家具都被擦拭过,杂物也被整整齐齐地理好。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摆着一份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冒着热气的早餐,咖喱蛋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和织田作之助长得一模一样的【织田作之助】盘腿坐在桌面上,翻看一本对他来说体积过大的书。
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小人,太宰治没发出声音,在被子底下的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居然真的不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有人间失格,他都要怀疑自己其实已经被异能力给洗脑了。
没看出太宰治正在怀疑人生,听到他起床的动静,勤勤恳恳忙碌了一早上的【织田作之助】转过头来:“醒了?起来吃早饭吧。”
太宰治没有回话,重新躺了下去,被子压在胸前,双手自然交叠在腹部,闭上双眼,面容安详。
【织田作之助】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