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检查一下证件,随身的东西没有忘拿吧。」
「家里的电,天然气,灯,窗户这些都关好了吧。」
谌叙推着行李箱往电梯那里走,还不忘叮嘱站在门口准备锁门的纪舒遥。
纪舒遥无奈笑笑,只是好久没有人这样操心自己,感觉也有点新奇。
「带好啦,都安排好啦。」
「罗嗦。」
她不由小声嘀咕一句,却不想谌叙的耳朵灵敏地要命。
「还嫌我罗嗦。」
「害,做人真难啊。」
谌叙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手却还在挡着电梯门,直到纪舒遥上来才松开。
托运完行李,谌叙陪着纪舒遥走到安检口。两个人肩并肩慢慢走着,各自都有些难以言说的隐秘心事。
他们挨得很近,几次两人内侧的手都因为行走的自然摆动轻轻碰到一起,却又闪开。
凌晨的机场,安检口外,尽是些依依惜别的场景。
第一次送女儿出国读书的父母,三个人说着说着便哭作一团;带着年幼孩子送丈夫出差远行的妻子,怀里的孩子困得睁不开眼,还硬被拍醒跟爸爸说再见;还有年轻的情侣,在来往人潮中吻得忘我,难舍难分。
纪舒遥的脸上微微发窘,不怎麽敢抬头看身旁的谌叙。
「既然是分别,我们总该拥抱一下吧。」
谌叙半开玩笑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纪舒遥下意识抬头看去,刚好触碰到他带笑的目光。
不知为什麽,她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脸上烧烧的,想必已经开始泛红。
纪舒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忸怩的人,咽了下口水,强自镇定对上谌叙的目光,张开双臂。
「喏。」
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扑面而来强有力拥抱紧紧裹住。
Ch。702023年2月6日
英国办事处的选址,是在伦敦附近的一个小城—克罗索恩。
纪舒遥抵达的时候,正值十一月份,已经是英国的冬令时。
每天下午四点钟天就完全黑透,浸泡在长久昏沉和湿冷中的小城,在日复一日的寂静冬夜中消磨着异乡人的脆弱意志。
还好的是,机场一别,谌叙的影子就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短时间内迅速渗透到纪舒遥生活的每个角落。
她没有把谌叙的聊天置顶,但以谌叙讲话的频率,他总是能保持在微信聊天的首页。
飞机起飞了,落地了,去录音室了,彩排了,准备上台了,和朋友吃饭了,吃饱了,喝酒了……
事无巨细地絮叨,甚至一一配图。
久而久之,搞得纪舒遥觉得自己像他的的人生备忘录一样。
而纪舒遥是个有来有往的人,她很少能控制住自己忽视掉别人发来的微信。只要看到,就要立马回复,像某种特异的强迫症。
於是,分享就成了种略显温存的习惯。
冬令时的英国,和国内的时差是八小时。国内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英国这边才刚下午四点。
如果不是某些时候,纪舒遥需要配合国内时间在半夜开会调度,她很少过十二点睡觉。而大多数情况下,谌叙的工作昼夜颠倒,有时候凌晨才结束。纪舒遥要休息的时候,谌叙可能才刚睡下两个小时。
只是他像是有某种特殊的测算系统,一定会在纪舒遥睡前闪现,最初大多数时候是微信,偶尔是电话。
後来不知怎麽的,电话慢慢多了起来。似乎每晚都要听到对方的声音,乱七八糟聊两句,今日的心绪才有了妥帖的安放之处。
谌叙第一次卡在纪舒遥睡前给她打语音电话的时候,纪舒遥对手机上突然出现的接听界面,还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之中直接按了挂断。
电话那头的谌叙正在去机场的路上,看到通话被拒绝,本来一片晴好的脸色悄然沉了下去,嘴角不自觉紧抿,眉头也微皱起来。
—在忙吗?
他换成文字消息。一脸严肃,沉浸式盯着手机屏幕打字的样子,许洋洋一看就知道,是在和谁发消息。
隔了两分钟,才收到纪舒遥的回覆。
—没,不小心按掉了。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纪舒遥,挂断之後,整个人蒙在被子里阴暗扭曲爬行,拱了好一会儿。直到把脸捂得红扑扑,才露出头深吸一口气,回了微信。
谌叙再一次把电话拨过去,几秒之後,纪舒遥接通了。
「喂?」
「嗯。」
纪舒遥这边是下着小雨的深夜,连同声音被浸染得轻柔,包裹在静谧的夜色中。
而谌叙的那声不由自主拉低声线的「喂」,让前面副驾驶上的许洋洋一阵恶寒,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板。
谌叙丝毫没注意到她审视的目光,所有思绪感官都倾注在电话那头的另一个人身上。
许洋洋悄无声息地哀叹一声,默默转过身去,戴上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