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捏了多久吗?手都要冻僵了,才捏出一个那麽完美,那麽好看的。”
“你凭什麽说它留不住,这麽简单的问题,你给它冻冰箱不就能一直留住了吗!”
“你还说他丶说他……”这中间有长久的停顿,而後被哑声续上,“说他脏。”
“所以,你一直不待见我,是因为嫌我……脏?”
上一句的代词还是“ta”,到这句,就突然变成了“我”。
“可是,我明明,明明不脏。”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喑哑艰涩。
“我从来丶从来丶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
三次重复,一次比一次咬字更重,仿佛怕她不相信,他跟着又说出了更加直白的话,近乎掷地有声。
“我还是处男呢!连初吻——”
到这里,声音突兀地断掉,後面的话戛然而止。
叶羡凉面色复杂地垂眸,看着已经没了红点的消息界面,顷刻,她指腹微动,无情地熄灭屏幕,只当没听过这些疯言疯语,收了手机继续迈步。
只是在踏出寝室大楼,走过那条小径时,她脚步稍慢,不动声色地侧目看了眼那条长椅。
天色蒙蒙亮,路灯还未完全熄灭。
长椅上覆了层薄薄的雪,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其他痕迹。
她平静敛眸,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
窗帘紧闭的昏暗房间,床头的手机突然发出动静。
躺在床上的男人拧了拧眉,从被窝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臂肌肉线条凌厉利落,隐约可见青色脉络。
指尖触上冰冷的手机屏幕,他摸索着将手机贴近耳畔。
“陆先生,打扰了。冰箱里那只雪捏的小猫,是您放进去的吗?”
原本阖目的人蓦地睁开了眼,陆屹睢从床上坐起,嗓音透着刚醒时的沙哑:“嗯,你别动它。”
阿姨语调平稳:“好的。抱歉打扰您休息了,那我挂了。”
电话挂断,陆屹睢扔了手机,又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床上。
少顷,仿佛被什麽东西刺了似的,他蹭地又从床上起身,略显慌乱地伸手,捞过一旁的手机。
凌厉修长的指骨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不知看到了什麽,他瞳孔微缩,烫手似的,倏地将手机扔到了床尾。
闭了闭眼,一头短发被他抓得稍显凌乱,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终于平复了心情,又颤颤巍巍地伸手,拿起手机。
昏暗房间里,屏幕闪烁着幽幽光亮。
陆屹睢咬了咬牙,狠心落下指腹。
喧闹的DJ音乐背景音中,夹杂着熟悉的沙哑嗓音,混着浓浓醉意,磕磕巴巴地从手机听筒里冒出来。
没敢再点开第二遍,陆屹睢颤抖着手指按灭手机,那张惯常恣意散漫的脸上竟透出莫名的惊恐来。
沉默着在床上坐了许久,他喉间咽了咽,又解锁,点进微信。
指腹迟疑落下,斟酌着编辑。
[我昨晚喝醉……]
没编辑完,又一一删除,重新输入。
[没骗你,我真是处……]
指尖控制不住地抖,又把这句话也删掉。
喉间溢出声崩溃似的短促喘息,陆屹睢退出微信,找到另一个熟悉号码,按下拨号键。
铃声响过几秒後,手机另一边的人接起电话,哑着嗓子不耐烦出声。
“谁啊,大早上的。”
陆屹睢冷冷出声,掩盖在崩溃下的嗓音透出抹凛冽杀意:“你昨晚怎麽不阻止我?为什麽不把消息撤回?”
听筒里安静了两秒,旋即,赵锦瑞幽幽出声。
“哟,酒醒了啊,处男哥?”
陆屹睢咬牙切齿:“赵锦瑞,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