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规整却在此刻稍显“空荡”。
视线落在檐下,只馀下一盏黯淡的灯被风吹得轻晃起来。
陆祁看了片刻,淡声道:“今日是初五?”
青竹显然也注意到那处的空荡,硬着头皮回答:“回大人,是的。”
陆祈从不信鬼神,亦不相信世间还有邪祟一物,这般节日落在他眼中,只馀下吵闹二字。
陆念安却是深信不疑的,这麽些年来,每逢五月初五,她都要亲手缠艾蒲,美名其曰诚心。
她还会将这诚心分给陆祈一份,西院前的艾蒲一直也都是由她准备的。
沉默片刻,陆祈收回目光,“脾性真是越发大了。”
*
到了宫中时,晨雾已尽数散开,陆祈先去了一趟大理寺。
今日宫宴,他却直奔大理寺……
徐少卿听闻,慌忙从宴席上赶来,深怕他是有要事,更害怕是大理寺有何疏漏了,一时间忐忑起来。
陆祈现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游船遇刺一事,皇上也是全交由他处理,大理寺协助。
越想越惶恐,徐少卿很快赶到藏经阁内。
大理寺成立已数百年有馀,藏经阁的高架上,从左到右整理好的卷宗,可追究到百年以前。
陆祈站在高架的一侧,眼前是无数卷轴堆叠在上空,他静静看着。
赶来的徐少卿见状,道:“陆兄是有了新线索?”
“皇上遇刺一事已接近尾声,馀下的我不在插手。”
陆祈此番前来,还是为了另一桩事。
“那陆兄是在找什麽,可要唤几个书童前来一起……”
藏经阁中的卷宗太多太多,大大小小的案子堆积在一起,能被整理归档的只是少数。
徐少卿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一卷五年前的悬案有了些许线索,当时光是翻找卷宗,便花费了几个书童一整日的时间。
“只是随意看看,不必。”陆祈平静婉拒了他的好意。
而大理寺共有这样的藏经阁三个,陆祈离开後,又去了另外两处经阁。
已到了午後,藏经阁内充斥着暖光,将书架镀上一层金色光辉。静立于书架前的男人,此刻却沐在阴影间,身侧被染上几丝孤寂。
陆祈看了许久,他像是在寻些什麽,却又未细细翻找。
这下连青竹都看不懂他的用意了。
此时已在藏经阁呆了一上午,时候已然不早,青竹走上前提醒:“大人,今日还要去宴中,皇上怕已是再等你了。”
皇上喜热闹,每逢节日,都要特举宴席。
闻言,陆祈收回目光离开。
马车已在大理寺外候了许久,从此处到御花园,约莫一刻钟的距离。
却没等陆祈上马,从一侧跑来个人影,躬下腰便激动地唤道:“陆大人。”
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便撞大运遇见陆祈,张生实在有些激动:“末官是两年前刚被调来上京的,陆大人可还记得末官?”
马车前,陆祈听声回眸,侧脸轮廓稍显冷淡,却没有回答,只是问:“何事?”
张生面色真诚,感激道:“末官此番上前,是来同陆大人道谢的。”
两年前,张生被提拔来上京做狱司长。
听闻上一任狱司长是被发配去了吐蕃後,张生可谓是提心吊胆了许久。
这个烫手山芋,他接也不是,扔却又扔不掉。
“末官迷茫了好一阵,不知所措,直到偶然间遇上了陆大人您。”
“您当时所教导,末官此生难忘。”
那时张生主动上前取经,陆祈其实也只说了两句话。
他抱着半信半疑地态度,一晃眼,安然无事地在刑狱司中呆了两年,所以才一直想要感谢陆祈。
“嗯。”陆祈应了声,淡然回答他:“刑狱中按律法行事,总不会出错。”
他是一贯的寡淡,道完这句便上了马车,一刻也没有多留。
此时的御花园内已经很是热闹了。
皇上亲临,衆臣子同皇子已经落座,高台之上,从西域重新引来的舞姬着露脐上衣,腰间系着金铃铛,一举一动,都奢靡极了。
片刻後,传杯送盏,觥筹交错里,有人瞧见陆祈从一侧走来。
不知是谁喝醉了,笑着高喊一声:“陆兄来了,该接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