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贺迟微微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冰冷,「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你不阴不阳的那套,对我没有用。」
贺州笑了笑:「怎麽没有用?你怕我,你妈妈也怕我,你们都怕我,这是你们欠我的。」
贺迟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他站直身子,平静地说:「我不欠你。」
说完这四个字,贺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房间里传来拼图稀里哗啦散了一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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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打了车直奔月亮街,在车里他给苏星发了消息,苏星还是没有回。
他心急如焚,一直催促司机开快点儿,偏偏路上经过一个繁华路段,堵车又花了点儿时间,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车终於开到了街口。
前面的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贺迟扔下一张百元大钞,连找零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到街心喷泉要穿过三条巷子,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他跑出了满头的汗珠。
跑出最後一条小巷,贺迟喘着气,在人群中寻找苏星的身影。
两点整,鼓楼的钟声准时撞响,喷泉「哗」一声喷出了长长短短的水柱,泉心的小天使雕塑挥着翅膀,踮着脚尖,是一个翩翩起舞的姿势。
贺迟焦急地边跑边张望,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奔跑的孩子兴奋地指着水柱反射出的七色光,边跳边喊着有彩虹;长发的画家支着画板,在白纸上涂下第一抹红色;流浪的男人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枚硬币,扔到池中许下一个朴素的愿望。
这麽多人,就是没有他的星星。
十一月底,来往的行人都戴上了厚厚的围巾,只有贺迟满头是汗。他绕着喷泉找了一圈,始终没有见到他想要的人。
最後,贺迟停下脚步,坐在街边的石凳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或许他等不到自己,已经走了。
时间都过去这麽久了,他有没有吃饭?风这麽大,被冻坏了吧?
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束桔梗花他收到了吗……
他深深地喘着气,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眶,刺激的他几乎睁不开眼,贺迟抬起手臂,用力在眼睛上一抹。
「哭了?」
身前突然传来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还是那副没什麽情绪的样子。
贺迟一愣,睁开眼,先看到了一双白色球鞋,再往上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穿着黑色休闲裤。
他抬起头,苏星就抱着一束花站在他面前。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衬得他整个人都柔软的起来,毛衣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半只手掌,只留下五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露在外面,花束上粉色的缎带缠着他的小指,莫名带出了一丝缱绻温柔的味道。
「你……」贺迟张嘴,才发现喉咙涩的发疼,「你没走……」
「我说了要等你,」苏星说,「就会等到你为止。」
「你不接电话,我找了很久,我还以为……」
刚才奔跑灌进了太多冷风,贺迟才发现他现在的嗓音竟然沙哑的像是用旧的手风琴。
「以为什麽?我那手机……」苏星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用的太久,电池不行,挨不了冻,冻久了就自动关机。」
贺迟松了口气,说:「我以为……」
「我找地方去买个东西。」苏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麽,递给贺迟,「丑了点,不过只找到这个,给你的。」
贺迟接过,那是一张很常见的摺叠贺卡,红色的封皮上画着几只小猫,围坐一圈给其中一只猫过生日。
他打开贺卡,看见了一行字,是苏星写的。
笔锋利落,字迹乾净漂亮。
落款的地方一笔一划写着他的名字,能看出写字人的郑重和认真。
苏丶星。
两个字,十六画。
贺迟看了很久,下巴上挂着的一滴汗珠摇晃了几下,最後「嘀嗒」一声,砸在了贺卡上,洇开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真哭了?」苏星逗他,「答不答应,你先给个答案,给完再哭。」
贺迟抬起头,看着苏星,问:「你的答案呢?」
苏星捧着花,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眼角那颗泪痣也跟着动了动。
「好啊,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