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晚唐打扮,银白短发梳拢整齐,鼻梁架着一副圆形眼镜,中气十足地开口:
「宁宁,好久不见啊。」
宋昭宁倚着玫瑰金的高脚椅,她摘下白色无线耳机,背手轻挥,让助理带团队到休息室,顺便安排30层的米其林五星下午茶。
怀愿趴在吧台玩手机,整片莹白後背只用两条吊带交叉维系。
她伸手勾过长发,懒懒掀眸。
「这是老爷子的御用风水先生?」
宋昭宁嗯了声。
她比老先生高了不少,微垂视线,半明半昧的天光从棱纹玻璃窗投进来,五官清晰醒目。
早年宋家在宁山修建的别墅,据说受了这位大师的指点,眼见这几年宋家的商业版图越扩越大,不光是纳税巨头,还扶持了不少政府项目。
怀愿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不过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因此没表现出多大兴趣。
宋昭宁让人沏茶,待客最高档次的御前八棵。
老先生姓涂,宋昭宁尊称一声涂老。
涂老是天瞎,年轻时据说擅长摸骨,几十年前不知缘何跟宋老爷子投了眼,之後不再行走江湖。
涂老不说话,宋昭宁面不改色,目光却极轻极快地环扫内场。
她平日在名下的古董珠宝收藏兼艺术馆挂个虚衔,手底下养了一批朝生暮死的艺术家,偶尔兼任艺术品经纪人,连人带物,眼光极高。
深暗渐变墙壁挂着的装饰画,全是请当代名气地位双收的艺术家。
就拿那一副极其抽象的後现代油画来说,要价350万美金。
不过,是席越从她艺术馆买走的画作。对此她抬高了38%的佣金。
涂老一会儿短吟一会儿长叹,准备上二楼时,他一摆手,朗声道:「倒是个极好的地儿。只是有一点不妥。」
宋昭宁注视着他,问:「您觉得哪里不妥?
涂老捻着下巴胡须,他微微一笑:「宁宁五行属水。打算做酒吧营生?倒是合乎。是这样,人多浮躁,易生事端,你在中空弄个水景,养点利好的鱼。这就行了。」
他身形清癯,看着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宋昭宁沉吟一息,目光与助理对上,後者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几句话不过嘴唇上下开合的功夫。
如今装修一新,软广硬广铺天盖地,现在却说要打通三层做一个中空观赏水景台,浪费钱就不说了,反正宋昭宁最不缺的就是钱,只是这一来二去,时间成本有去无回。
助理纠结地皱着眉头:「宋总,您确定?其他事情都好说,乐队那边。。。。。。」
「尾款照结,如果时间排不开,你让企划部再拟一份名单给我。」
助理只得应下,她继续道:「至於菲利普先生,我会亲自去说。不用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这算不得麻烦事。」
怀愿听笑了,纤细五指抓提香槟杯,笑着摇晃澄澈晶莹的Martini:「你心态真不错。」
「何必为了小事费心。」
宋昭宁让涂老到沙发稍坐片刻,她刚直起身,涂老突然抓住她手腕,沉了声音肃了神情:「宁宁,你今年恐有劫难。」
她坐到另一侧单人沙发,笑起来如一只娇矜傲慢的猫。
眼尾狭长,略微上翘,是双标准多情的美人目。
很美,却极冷。眸光凝定不动。
「既然有难,那麽有什麽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