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馀光一瞥,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眼,却在两道路灯的照映下看清她纤长眼睫投落的淡淡阴影。
小扇似的,盖在眼睑下方。
她唔了声,过几秒才懒散地应:「一直开吧,开到哪儿算哪儿。我很累。」
这当然不是托词。
她每天有那麽多的工作要处理,还有艺术馆丶迷境和孤儿院,最重要的是宜睦,尽管每项工作都有专人处理,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她亲自出面。
她闭起眼睛,反倒没有凌厉深刻的攻击感,甜白釉般的细腻肤质,灯光敞敞地落在她脸上,鼻根很高,面相上略有孤拔之感,人中和下巴却有些短,圆融地中和了英气,在这个时候生出不合时宜的稚态钝感。
闻也安静地垂着唇角,减缓车速的同时全面合上车窗,迈凯伦性能卓绝,行驶静谧无声。
她陷入短暂的睡眠,梦里没有烧不竭的大火,也没有接二连三的爆炸,但她习惯性地扣着自己虎口,食指顶着左手尾指的位置,就像某种固有形成的刻板印象,来回地拨动。
是个雨天。
记不起是哪一年了,总归顾正清和闻也都在,毕竟他们之间没有更长的时间留给回忆。
她手上有伤,还有血,浑身湿漉漉的,长发黏腻地贴在後颈,很难受。
宋昭宁想不起来前因後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忽然有人喊她:「昭昭。」
她有瞬间茫然。
原来你以前喊我昭昭?
我以为你只会喊我宋昭宁或是宋大小姐还有很没礼貌的喂。
但她只是微妙地抿了下唇,什麽也没说。
梦里的闻也就像一个mini版,还没有现在这麽高,也没有现在这麽桀骜英俊,他沉默地站着,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大概是知道他要过来,她乾脆不走了。
雨下得不大,护城雨期特有的绵绵软雨,闲来无事淋上一遭,连骨头也软。
等了很久,那把雨伞始终没有移到她身上。
她抬起眼睛,眼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有没有哭过。但宋昭宁觉得很扯,她不是容易掉眼泪的性子。
「你不过来?」
闻也说:「你过来。」
「凭什麽?」
他又不说话。
那种沉默很微妙,带着点疏离和防备,冷冷傲傲的,却不刺手。
她张了唇,想说什麽,最终什麽也没说。
是在这时候醒过来。
闻也把车速降到最慢,沿着环港公路慢慢开。
高大笔挺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光源清清寂寂地沉到地平线的尽头,她坐起来,偶尔有一两辆车影转瞬即过,白色尾气绝尘。
宋昭宁看一眼窗外,还是夜色,她没睡着很久,四舍五入也不到一个锺。
闻也看她下意识紧蹙的眉心,问:「噩梦?」
她先说了声是,随手抬手掐着眉心,又摇头:「不是。」
「梦见什麽?」
宋昭宁说:「你。」
闻也:「…………」
「梦见我什麽?」
「撑着把伞,站得很远,是哑巴。」
闻也:「?」
他挑了挑眉:「你梦见我就算了,梦里的我居然还是哑巴。」
宋昭宁没说话,口乾舌燥地翻过自己包,冷不防半盒烟和打火机被闻也上缴。他稍抬下颌点向某个位置:「有薄荷糖,你醒神。」
她脾气乖得不像话,没执着要烟,也懒得质问,取了一粒浅绿色的薄荷糖喂在嘴里,几秒钟辛辣凉意直上天灵盖,她猛地一闭眼,蝶翼般的睫尖说不出什麽意味地轻眨两下,有些认命地摇头。
「……醒过头了,谢谢。」
宋昭宁拿过手机,有几通未接的视频来电和一组没有存备注的陌生号码,她静静看了两秒,手指划开来自唐悦嘉的电话,拨回去时只是语音。
「老板开门大吉恭喜发财!」小姑娘很上道地卖了个乖,宋昭宁懒懒地应:「回头给你作红封。有什麽事?」
「也没什麽。」她一一说来:「刚刚贺总把初弦接走了,我送温弥回酒店,刚回迷境呢。哦对了,夜色的杨老板也来了,说报你名字打1折。」
「给他打骨折。」宋昭宁一顿,话题又绕了回去:「初弦和温弥不是同个酒店?怎麽不让她坐贺清越的车走,贺总小气至此?」
「哦那倒不是。」唐悦嘉说:「贺总说想带初弦去逛逛,初弦说不要,他就说那把车给初弦开,让初弦带着温弥去买买东西啊看看风景,温弥临时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回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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