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面之人端庄守礼,不曾有一刻失仪,但她的神情似乎不大轻松,虽然在别人看来没什麽两样,而在他眼里却是不同的。
宿弦的手不停地捋着腰间的发辫儿,直到他问道:“怎麽了?有何异常?”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手腕一紧。
原是二殿下生怕她磕到摔到。
一刻的极近换来羽真隐止不住的心慌,他极力压制这股慌乱,被他触碰的女子反而淡定得多。
宿弦连忙转移话题道:“二殿下,你方才不是说北陆买卖不便利嘛。”
羽真隐看向她。
她接着说道:“其实,若是可以,有朝一日我想在风岚大陆各国经商,办自己的商号,不再受制于人,而是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救济百姓。不过,最大的目的是‘以商止战’,而非那些人所推崇的‘以战止战’。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各取所需,不动干戈,不受战火。”
羽真隐轻笑道:“女子为商不易,举步维艰,但若是宿弦姑娘的话肯定没问题。万一日後你得偿所愿,行商天下路过北陆时一定要来找我,我备好最美的酒肉款待你!”
二人断断续续地聊起有的没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她刚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拦住。
羽真隐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宿弦满脸不解,他压低声音交代道:“不对!有人!”
“谁?是肃王府的亲卫吧…”
“不,”他闭目仔细去听周围的动静,斩钉截铁道,“身手不错,非一般侍卫可比。来者不善,你赶快进去。”
“陆渊不在府里,”她若有所思道,“身手了得…不是肃王府亲卫还能来去自如…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羽真隐温和地安慰道:“没事,别怕。有我在,我去会会他。”
说完,他见宿弦平安入府,随即抽身而去,倏地消失在黑夜中,仿佛不曾来过。
往日肃静的肃王府内,重重深院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银盆落地的“哐当”声和泼出一地的水声。
洗梳丫鬟不过十五岁,没见过什麽大风大浪,连杀鸡杀鱼都不敢多考一眼,于是被吓得瘫倒在地,身体僵硬得像木头。
她那突如其来的尖叫不合规矩,管事的婆子和管家气冲冲地循声而来,势必要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儿的丫头,却见一群丫鬟小厮早已围在小院里,满面愁容。丫鬟们害怕得抱在一起,不知所措。
“你们!吼什麽!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聚在宿弦姑娘的院里大喊大叫?”管家气急败坏地站在人群後方,手里提着一根细长的木尺。
肃王殿下不在,他们难道还反了天了不成?可别惊扰了贵人使自己受到牵连!
一听见训斥,围观的丫鬟小厮哆哆嗦嗦地自觉朝两边靠拢,中间让出一条路来。管家瞪着那个尖叫的小丫头,自然不是关心她,刚要斥责…
“啊——!”
连同身边的婆子一起,两人惊叫一声,面面相觑,瞬间傻了眼。
屋前,正好是门边,她倚在门框上,胸口那片原先干净的衣裳早已被血浸透得发红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