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洲叹了口气:「便是什麽都逃不过阿笙的眼睛,我却是作茧自缚,给自己出了难题了。」
他停了停又道:「阿笙啊,我其实之前也是总想着,给你些时间,让你忘了从前那些事情,可以重新开始,别逼你太紧。以後……你还有可能接受我吗?」
李笙笙似乎是想了想,道:「我之前两年於婚嫁之事是有些排斥的,但如今也是没有了。若是有好的,我可以嫁,若是没有,我也可以不嫁,自己如今也过得很是潇洒自在了。」
她调皮一笑,道:「你若真想让我接受……那你得努力才行。如今这样,定是不行。难道要我这样放下一切跑回去,做你们江家的媳妇,讨你爹娘欢心,给你做个贤良内助吗,我做不来。况且你家书香世家,都知你文采风流,我一无所有地嫁过去,怕都是觉得是我把你拐跑了吧。」
江时洲听她振振有词,笑道:「好!知道了!你容我想想我当如何努力,这条件可是不低呢。」
说完又道:「那我总该比旁人有些优待吧?」
李笙笙很是慷慨:「这个可以。」
江时洲停了片刻,道:「我这一路走过来看见街上张灯结彩的,今日是大盛的立国日吧?我听说大盛好舞乐,到了这日子,人人上街欢庆舞蹈,热闹非凡。」
李笙笙点点头:「是呀,所以今日这店里的人才少。往日可不是如此清净了。」
江时洲对伸出手来:「那我们一起去跟着人群热闹热闹,踏歌舞乐,漫步出游。先把这些愁人的事情放在一边,今日便先开心开心。」
李笙笙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抬起一双秋水明眸,问:「伸手干嘛?还踏歌舞乐,你会跳吗?」
江时洲面如和风:「不是说要给我优待吗?先给我牵牵手。」他又道:「怎麽不会跳,上次来大盛出使,还特意学了,这种欢庆性质的踏歌,不过几个动作,男子女子都能跳,有多难啊,不过图个氛围。」
李笙笙却看着他的手撇撇嘴:「不要,不给牵,这个不算。」
江时洲却没理她的拒绝,径自拉起了李笙笙的手。
那手玉指纤纤,柔若无骨。
李笙笙微蹙着眉头看着他,一副看穿他诡计的样子,
却终是没说什麽,被他拉着一起出门了。
……
贺知煜这边,把江时洲跟丢了。
从出关开始,他这一路跟着,江时洲似都没有什麽反应。
人都已到了盛都,他心里想到马上就要揭晓答案,心中有万般情绪流淌,似有些「近乡情更怯」之感,微微有些走神。
谁知一个不察,那江时洲竟闪身进了巷子里,没了踪影。
盛京多巷道,若非熟悉之人,实难一时片刻从里面绕出来。贺知煜在里面绕了半天,连江时洲的半片衣袂也没见到,只好又出来了。
贺知煜心下焦急难言。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难道又要无功而返?
他漫无方向走在大盛的街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却再也寻不到江时洲的身影。
这天好像是大盛的什麽节日,满城的树木上都挂着红色的喜条,似在庆贺什麽。让他想起了遥远记忆中,也曾有一棵这样的树木,於树上挂满了红色喜条,寄托着情人的祈愿。
街上渐渐聚起了欢庆的队伍,笙乐齐鸣,热闹欢腾。
真是个欢乐自由的日子。
贺知煜却似隔离於人群之外,丝毫感受不到喜庆的气氛。
人潮汹涌,他被挤到了街边。
贺知煜有些沮丧。
就在此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忽然於不远之处,从风中钻进了耳朵:「喂,你别进那地方,真要跳吗?」
贺知煜猛然一惊,心跳先於大脑反应了过来,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那是孟云芍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他发疯一般想要挤开人群,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根本无法推开人流。
而那声音,又仿佛只是他一瞬的幻想,消散於风中,再也没有出现。
贺知煜固执地请人们让开,想寻到那声音的来源,却似於水中捞起稀碎圆月般徒劳无功。
欢庆典礼已至吉时,正式开始了。
数百发礼炮齐鸣,在天空上绽开了绚丽的色彩。整个盛京都沉浸於一派欢愉自由的气氛之中。
乐声四起,舞蹈纷呈。行进的队伍开始踏歌起舞,路边观赏的人群欢声闹喊。
「不是说会吗,你跳的这是什麽?」
又听到一声!
人群本是嘈杂,那声音并不高,却直钻人心,仿佛就在贺知煜身後不远。
他挤在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猛的停住了请人们上开的双手,蓦然回首,望向了正在踏歌舞蹈的队伍。
长发如雪泄的明丽女子牵着江大人的手,正伴着欢声乐声,踏歌起舞。
她似乎没怎麽练过,动作有些跟不上,江大人应该更是。但两人相视而笑,十分开心。
那是他的妻。